“啪嗒”一声,冷汗从他额头滴落,滴在了枪身上。
电光火石之间,他挟持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瞬息之间,陆今安就要抢夺闻宴手里的枪,闻宴毫不犹豫按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身被陆今安一抬,子弹打到车顶。
顾南霖迅速踩下刹车,路上的水洼在这一声急刹中溅起一朵朵水花,“啪啦啪啦”地打在黑色流畅的金属车身上。
由于惯性,闻宴不可抑制地往前一扑,陆今安就要来抢夺枪支。
顾南霖见状又是一个猛打方向盘,二人便都朝车门处滚去。
陆今安的力气不小,特别是对一个手受伤连枪都握不稳浑身伤疤尚未痊愈的闻宴,绰绰有余。
闻宴咬咬牙,抬脚狠踹,被陆今安往旁边一躲,顺势就要来抢枪,闻宴将手高高一抬,余光看见陆今安脸上的神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陆今安再次露出了那种嘲讽的表情,然后突然拉开了车门!
车速已经很快,车门大开时凉风直灌车厢,顾南霖见状猛甩车身,闻宴瞳孔骤缩!
黄豆粒般的雨点砸在脸上,很快眼前便一片模糊,他努力睁开眼,闭上嘴,雨水依旧直灌头顶。冲天的寒气像是顺着他的皮肤渗进骨髓。
他在被甩出车的那一瞬间拽住了车厢边缘。此刻他被一路拖行,全身几乎都要被马路磨掉一层皮,血液混着雨水与路面上的水洼将白色卫衣染脏。
第77章 濒死
他皱紧眉头,另一只手还紧紧握着枪。
他试图抬手,可是手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有心无力。
“啊!”
陆今安抬脚重重踹向了闻宴的左手手掌。
那里有一道划痕,是季子瑜用剪刀扎的。
闻宴惨叫一声后反而清醒了,更加用力地拽紧了车门,同时手臂用力,试图重新爬上车内。
陆今安重重地碾在闻宴的手掌上。
他笑了一下,眼神中的嘲讽太过明显。
“带枪了吗?”陆今安问顾南霖。
顾南霖犹豫了一下,摇头。
“开快点,甩掉他。别以为我不知道,刚刚你降了车速。要是你不按我说的做,我会和子瑜哥哥说的。”陆今安温柔地笑说。
顾南霖握着方向盘的力道倏然一重,戾气四溢。他犹豫了一下,转而缓缓踩下了油门。
闻宴全身的体力已经在透支。他眼前出现一片片黑影,视物模糊。
扒着车门的手指从五根到最后一根根松开,陆今安脚下的力气一点点加重。
到最后闻宴松手时,陆今安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再见。”
闻宴刹那间向后飞坠,滚落,一圈又一圈,疼痛不知从哪个地方开始蔓延,很快,几乎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全身开始剧烈疼痛起来,但又好像不是疼痛的感觉,是一种近乎麻木的痛感。
他张口,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狠狠撞在天桥的围栏上,能清晰听见骨裂的声音。
他睁不开眼,连动一根手指都那么困难。
雨点越下越大,冲刷着身上的伤痕,从他身下蜿蜒出一条条淡红色的小溪,既像是他的血肉滋养了一朵向四周绽开的艳丽花朵,又像是一张巨大的红色蛛网。
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几乎已经死去,胸腔的起伏已经渐渐变得不明显。
闻宴用尽最后清明的神智感受着右手手腕上的滚烫的温度。
项链好像在发光。
他的神明是不是要来接他回家了?
他想回到南城的那个出租房里。
他还想给宁宁洗头发。
然后宁宁会在他给他吹头发的时候故意晃头把水滴溅他身上,见他生气又会像只狗狗一样蹭着他的脖子。
他想买戒指。就像是文斯和季枫一样,用戒指把宁宁套牢了。这样他就不会突然消失不见了。
他想和宁宁养只猫或者狗。虽然他们很穷,但是日子是会越来越好的。
他想那套新衣服宁宁穿起来肯定很好看,可是他看不到了……
他想和宁宁做很多很多普通情侣会做的事情……
半年……真的太短了啊……
是不是他太过贪心,所以老天惩罚……
陆今安似笑非笑地从顾南霖身上拿出一把手枪后下了车,蹲下,枪支对准了闻宴。
跟在后面的季子瑜已经赶到了现场,看见陆今安举枪对准闻宴时,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些零碎的片段。
那段他最昏暗的时刻,有个人的出现就像光一样,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季子瑜。
那年他二十二岁,尚未成长起来的他一心想夺得季家大权,但季夫人的第一选择永远是季子瑜的哥哥。
所以,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抉择。
他和旁支谋划想要夺权,却是与虎谋皮,反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