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出一口又一口鲜血,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里目光旷远迷茫,“晏……晏。”
黑袍男人来到他身边,单手成拳用力击向他的腹部,“若非你,他该有千人万人疼爱,他该被万人宠爱而非像如今这样被百般折磨!若是他肯乖乖的,又何必与你一起受苦!他沦落到这步田地都是因为你!你又为何去找他!”
宁煜珩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垂着,“……不。你错了。他……不幸福。我散去所有神力……就是为了让他……幸福。可是,他并没有。我都……看到了。他被欺负……被骂野种……被打……他过得不好。”
“那只是刚开始!他以后会转运的。他会被闻家发现,带回去,会有个很好很好的哥哥,也会有一个很温柔很可爱的弟弟,他也会和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在一起,虽然有波折,但他们会幸福一辈子。”
“可是……他回来了……”
“……”
黑袍男人像是挫败了似的不说话了,他自言自语:“对啊,他回来了。他怎么就回来了呢?”
“他怎么就那么一心想着回来呢?若非他给自已下的诅咒,此刻他应该已经处在幸福与快乐之中了。”
“所以……”宁煜珩抬头,眼神温柔却又坚定,血迹从肩膀晕开,他定定地看着黑袍男人,“他不快乐。还有,闻宴的宴,你弄错了。是快乐的晏。”
黑袍男人身形一僵,紧接着他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悲怆,“宝盖头啊,他自已加的。就因为没有你,所以他宁愿不幸福一辈子……哈,太好笑了。怎么……怎么偏生就是个痴情种!!!”
男人的笑声回荡。
然后他突然将笑声一收,狠厉地拔出弓箭,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宁煜珩重重跪在地上。
男人大笑着离去,凄凉的笑声在大殿里回荡,只留下一句:“你只剩……最后一次机会。”
宁煜珩看向血池,时光流转,仿佛又看到那个小孩儿。
他们拉钩,他答应了自已还会来,就真的来了。
他带了洗发水,用一个小小的矿泉水瓶装着,还带了梳子,然后又提了一桶温水,拍了拍手,一本正经道:“来,洗头!”
宁煜珩弯腰,长发垂落,小孩儿笨拙又细心地给他洗头发。还给他说外面的事情。
宁煜珩就静静听着。
然后,小孩给他梳头,梳的颇有几分心烦意躁,“怎么这么乱啊,宁宁。你可要爱干净一点,我喜欢爱干净的。”
宁煜珩脸一红,羞赧道:“没……水。”
小孩无奈。
等到所有头发都打理干净,小孩满意一笑,看着自已的杰作再看看那张完美的脸忍不住“吧唧”一口亲在了宁煜珩脸上。
宁煜珩眼眸里如同湖水,那一吻如同一根纤细柳枝轻轻划过湖面,引起一阵子波澜。
他把手放在被亲了的地方,呆呆地问问:“这是做什么?”
“这叫亲亲!亲亲是件很舒服的事情,怎么样舒服吗?”
颜狗小孩儿又糊了宁煜珩一脸口水,宁煜珩害羞地点了点头,银发飘飞,像主人的心情一样有些飘飘然了。
“你真好看。我喜欢长得好看的。你又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所以我最喜欢你了。”
宁煜珩从那时下定决心,自已一定要当最好看的。他原不在乎皮囊,可是小孩在乎,所以他也要注意一下了。
后来,小孩儿马上要走了。他送了宁煜珩一串链子,纯白色的,是小孩儿那时最喜欢的卡通人物手上的手链。因为过家家时,大家都把自已喜欢的娃娃叫儿子女儿,所以他说:“我把我的孩子给你了,你要照顾好它啊。”
宁煜珩不解:“孩子”
小孩儿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道:“我身上拿下来的,就是我的孩子啦。”
宁煜珩似懂非懂。
“宁宁,我要走了。以后不知道多久才会来。”
宁煜珩猛的抬起了头,他轻轻地却又坚定地扯住了闻宴的衣袖,问:
“你……可不可以,不走”
小孩儿又问他:“你不可以逃走吗?”
宁煜珩垂下了长睫,遮住了那双过分好看的眼睛:“我好像……在等什么……”
“那等到了吗?”
宁煜珩看着小孩儿稚嫩的脸庞,点头。
“那怎么不走呢?我觉得你被锁在这里并不高兴。”
“我走不了。现在还不到时间。”
“现在不到时间,还有多久才行”
“八年。”
“好。那我记着啦。八年后,你来找我,戴着这个手链。我家在东城陆家,很有名的那个,你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我家很有钱,我可以养你一辈子的。”
小孩儿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淡色的瞳孔澄澈地一眼望得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