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瞥了一眼,心道,这娃娃有些丑。
“小石子。”
“殿下,奴在。”
“你身上很热。”
“嗯……可是不舒服了?”
“不。舒服。想这样一辈子。”
古岩心道,真是个傻子。也不知道太子到底为何要把自已安在这样一个人身边。难道,他一直在装疯卖傻吗?
他偏头,唇瓣突然触碰到了身上人冰凉的脸颊。
独孤卿的眼睛太过旷远,在其中,古岩找不到自已的倒影。
独孤卿藏了藏手里的娃娃,似乎怕被古岩抢了。
古岩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脚印在雪地里陷得很深。
风雪缥缈,白雪覆盖晶莹琉璃瓦,宫中本就萧瑟安宁,如今更是凄凄惨惨戚戚,走半天,见不着一人。
寒风里传来一声无奈又有些许宠溺的叹息。
“殿下,莫要把手伸进奴才的衣领里了。您金贵之躯,奴才怕脏了您。”
“可暖和啊。”
“啊。那殿下别挠。奴才怕摔了殿下。”
“……好吧。”
“小石子。待会吃什么”
“有您爱吃的芙蓉蟹黄,冬雪映梨。”
“真好。有小石子在,我总觉得——心里很涨。很满。”
“……嗯。”
一阵寒风吹过,月牙白色衣摆与藏青衣摆交叠缠绕,紧紧不分。
古岩陪独孤卿吃了饭便去领罚。十五板子下来,颇有些找不着东西南北。他缓缓走出刑赏司,腰板依旧挺得很直,直到走到没人的树下的时候,古岩才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怔怔地看着那团艳艳的颜色,眼前天旋地转,一黑,再次醒来却在一个偌大的寝殿。
第96章 情绪价值
他放眼往前看去,明黄绣着金色立蟒纱帐内传来暧昧声响。
古岩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忙跪下伏身,额头贴着地面,不敢抬头。
不知过了多久,声响渐渐消失。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抬头。”
男人声音带着餍足的慵懒,仿佛刚刚捕食完的野兽,让古岩心头一跳,白了面庞。
他心底疯狂回想自已近日可有什么奇怪之处,九皇子又有何异动,无果。
“孤说,抬眼看孤。孤是不配你正眼看一眼吗?”
“奴才惶恐。”古岩抬头,正对上一双狭长丹凤眼,他上半身未着丝缕,胸膛上还有抓出的血痕,正往外渗着血珠,下身穿一亵裤,此刻居高临下地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古岩。眼中寒光毕现。
古岩又立马低头。不敢再看。
“孤叫你低头了吗?!”独孤映白掐住了古岩的下巴,将人直生生地提了起来。
不过须臾,古岩青紫了脸庞。
独孤映白嗤笑了一声,将人随手甩在地上,然后用手帕嫌恶地擦了擦手。
“你怎么会和顾非文是一母同生差别如此之大,简直让人怀疑你娘红杏出了墙。”
古岩当下咬了咬唇,头越发的低了,肩膀却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此时独孤映白已经发现他心心念念的探花郎原来是古家长子并以此为威胁想要对顾非文强取豪夺,顾非文凭借自身的才能暂时让皇帝调派自已去了西南瘴气密布之地,并认识了玩蛊的高手,估计再有几天顾非文就该回京述职了。到时候,就会留在京城。
而后二人相爱相杀很久,一起治过水患,泄洪,获万民伞,又平了叛乱,斩了外戚,最后独孤映白平倭寇时命悬一线,多亏那位用蛊高手才救回一条命。
经历生死之后,顾非文才知道自已已经喜欢上了独孤映白。
而现在的古岩只是个叫小石子的太监,甚至容貌尽毁,他既无顾非文那般才学,也无人在他背后庇佑。
他只是个任人宰割的羊。
纱帐处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一具温软的身子靠近了独孤映白,替他穿上了上衣,独孤映白挥了挥手,刚刚还黏黏糊糊的人就立刻识趣离开了。
独孤映白仰面躺在贵妃榻上看起了书。古岩跪在地板上,始终不敢抬头。
过了不知道多久,腿脚已经全然发麻,古岩微微挪动了一下,,一卷书简砸在额头上,鲜血汩汩流出。
古岩尚未反应过来,一脚便当胸踹来,他本发着热,又挨了十五板子,这下便吐出一口又一口鲜血。
鲜血打湿了太子的鞋子,他勾唇一笑,“吐血倒是吐的挺好看。”
说着更是重重碾了上去。x
古岩张嘴,却无法求饶。未吐出的血液尽数进了喉管,黏糊糊血淋淋的几欲窒息。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眼角一滴又一滴眼泪落下,划过冰冷漆黑金属质地的面具,汇聚在下巴,独孤映白颇为惊奇地看了一眼古岩,仿佛打量着什么稀奇物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