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徐涛,他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爸妈商量下聘和婚礼的事儿,转来转去,硬是没有能够插嘴说出真相的机会!
那之后的几天,徐涛也不知道怎么张口说这个事儿。一次次的踌躇之后,转眼间便到了周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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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赵文兰起的早早的。
她拿出去年特地做的“的确良”尖领衬衫,一条灰色的长裤,再将长长的头发挽在脑后,梳得溜光水滑。再带上金耳环和银镯子,那架势,比厂里其他的官太太都气派,都洋气!
徐志邦穿上自己常穿的白衬衣中山装,回头看赵文兰正往脸上涂口红,声音低压压的:
“去钟家,不必打扮的花里胡哨的。”
钟家是工人出身,听说家里孩子多,想必是不宽裕的。他们打扮的太好也不好,和钟家差距太大了,让人觉得不接地气儿。
不过,赵文兰可是不管这个,依旧洋洋得意的往脸上涂画:
“我这叫重视!这可是咱们儿子的婚事,灰头土脸的算怎么回事!”
徐志邦闭上了嘴。
两口子穿好之后,正准备拎着聘礼往出走。赵文兰回头一看,居然徐涛还在那杵着,衣服也是平时穿的一套。
赵文兰登时不乐意了,回头就将徐涛往屋里推:
“哎呦我的大儿子!你在这候着干啥啊!妈前些日子不是给你新做了一身儿吗?你穿好点,别听你爸的!”
徐涛哭丧着脸:“妈!”
苦在心中口难言。
赵文兰不知道自己儿子想的什么,依然把他往屋里头推:“妈什么妈!赶紧去换去!少废话!”
徐涛木着一张脸换了衣服,一家人总算走出了门。
徐涛和徐志邦拎着东西走在后头,赵文兰则春风得意的在前头走着,不管遇上谁都能搭上两句:
“是是是,哎,要去给徐涛下聘了!”
“谁啊!就是那个……纺织能手比赛的冠军啊!钟钰!哎,也不算是相亲,咱们做父母的给提供一个认识的机会,他们自己谈的!”
“乐意!那咋不乐意啊!我们家徐涛,一点儿都不嫌弃她家的出身!低点就低点,没啥!都是好同志嘛!”
徐志邦在后头一路的听着赵文兰花式的炫,眉头皱得死紧。不过今天的徐涛倒是比平日里沉稳不少,表情还有些紧张,看上去……倒是比之前要成熟了不少。
想到这里,徐志邦不由得感觉有些欣慰,沉声对徐涛说:
“不用紧张。以后结了婚,好好照顾妻儿,尊重长辈,就好。”
徐涛唯唯诺诺的点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三个人就这样大张旗鼓的走到了钟家的宿舍楼。刚到楼底下,就已经有人通知了钟家了。
“金桃嫂子,徐家人来啦!”
不少住在同一栋的工友和家属们都伸长了脖子来看,也不怪他们八卦,毕竟那徐家可是厂里头有头有脸的人物,赶上徐家人来提亲,那得是不容易的事儿!
想到这里,不少人对钟家又添了一层眼热。
啧啧啧,你看看人家钟家就是会养丫头!自打何金桃进了门,这个小钟钰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打小儿不是要带弟弟就是要哄妹妹的,可是偏偏从小到大成绩都那么好!
长大了钟家没人帮她考虑,可她硬是能凭着高中优秀的成绩和她妈留下的工位,进厂当了正式工!还得了纺织能手比赛的冠军!现在,居然要攀上副厂长的高枝了!
没施几次土的苗儿都能长成材!如今呀,整个钟家更是能倚靠着她鸡犬升天了!这钟家,也太赚了吧!
不过,这钟钰到底去哪了?怎么好几天都没见到她了?
一时之间,什么议论都有。
表面上的奉承,实际上则是嫉妒,还有不少嚼何金桃对钟钰不好的舌根,不一而足。
何金桃抚了抚有些皱巴的衣角,和钟国柱一起站在门口等着。身后,钟媛钟铭和钟兰排成一排等着,神情都有些紧张。
这其中,最数钟媛的表情最是复杂。又是期待又是害怕还有些隐藏的嫉恨的,像在脸上开了杂货铺一样。
何金桃的表情也十分忐忑。
虽然明白自己和钟国柱这么努力,就是为了攀上这一门亲,但如今这门亲攀上了,她还真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高兴。
徐家人选上钟钰,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但是这几日,钟媛在家里发了好一通脾气,也让何金桃忍不住的想,要是和徐涛结婚的换成钟媛,又会怎么样呢?
哎,这徐涛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何金桃和钟国柱在楼道口站了一会儿,终于将赵文兰和徐志邦迎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