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漫凑近余婷婷越来越白的脸,低声:“林河被鬼魂替代的流言闹得沸沸扬扬,论坛传得再怎么邪乎,大家也只当消遣,不会当真,但他母亲并不这么想,你见过他母亲一夜苍老,颓丧落魄地望着校园神伤的样子吗?余婷婷,只有你有亲人,只有你不能失去吗?那么我现在问你,‘林河’还是不是原来的林河,如果不是,他的‘死’有你的份吗?”
她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怎么,怕你母亲在地下太孤单,给她多送几个伴?”
“他没死!”余婷婷崩溃道,她刻意忽视的愧疚在她身后不动声色地堆成了巨山,如今被石漫强硬地掰回了头,才发现早已望不见她本心的样子,“他在……呃啊——!”
她的脖子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手印,紧紧锁着她的脖子,直接将她凌空吊了起来,余婷婷的话被扼在满脸惊恐中,她苍白的脸憋出窒息的诡红,死死扒着脖子,只徒劳出一道道红色的指印。
石漫瞬间收了蛛丝,以免比那鬼爪子先一步取了她的性命,她立刻伸手去拽,立着的画架突然转身,带起刺啦的摩擦声,画里的晴空被吞噬殆尽,黑夜与窗外重合在一起。
那张又盗用了她漂亮脸蛋的大长虫之神开口:“不用问她,来问我,我等你。”
那怪物诡异地笑:“如果你能找到我的话。”
说着就从画中消失,一并消失的还有余婷婷,满屋子怪异尽数褪去,黄昏时寻常与非常交叠的混乱稳定下来,将她逐出了“非常”的世界。
石漫迅速转出蝴蝶.刀,力透纸背,在难堪的画纸刻下一个狰狞的阴阳鱼阵,活鱼游动地旋转,就要将她送到做好标记的另一端。
……
毫无反应。
石漫一愣。
校园另一边的小仓库,郑康趴在门缝使劲看,也没发现任何刻印,他正纳闷他漫姐是不是记错了,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丝怪异。
他立刻去看,从一个纸箱子里拿出一本旧笔记,泛黄的纸张材质特殊,与专业的符咒相似。
他随着怪异的气息一翻,只见一夜密密麻麻的咒文堆满纸张,上下流动着,他仔细辨认快速流转的咒字,还没等他看懂,整张纸燃烧起来,在他手心化为了灰烬。
他虽然不认得是什么咒,但燃起的那刻,他看见了烈火焰焰中的咒令,那是一个“召”字。
请召之书,都是用来召别人的,可施咒者不在咒前,上哪召去?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也没有谁召出来啊?
“喂,漫姐,我没找到阴阳鱼阵,你只留了这个刻印吗?”郑康接起电话,听得直皱眉,“留的所有刻印都失效了?……那我这个生效的请召之书是谁的?”
办公室的老师下班都走了,孔知晚独自坐在座位,拨动了一下手机,水镜却无反应。水之眼是她托向无德要到的咒具,系在人身,咒躲在印里隐藏气息,轻易不会被察觉,而且为了避免被发现的几率,水之眼不会跨越阴阳,以免跃过边界线时不可避免引起的异动,一旦有一方跨过界限,水之眼自动阻断监视。
这是她寻了许久,最不容易被石漫发现的咒具,当初将咒令留在石漫身上,她也费了一番心思。
如同上次画面中断一样,石漫进入了另一端。
她刚下了这个判断,突然感受到咒令燃烧的共感。
是她留在仓库的那张。
孔知晚忽然起身,她拉开门,走廊安安静静,毫无人气,像所有人都被一瞬间清空了。
刚放学不久,学生们还不至于走得这么快。
她沉下眼,不是石漫进入了另一端,而是她自己被“召”到另一端了。
而且水镜没有反应,说明她们一人在阴,一人在阳,如今她在“阴面”,那么就是石漫被留在“阳面”。
这绝非石漫的本意,她一定早有准备,才会去赴余婷婷的约,今日就是为了进入校园的里世界大闹一场,石漫是被迫留在了表世界进不来,她的准备出了问题。
奇怪的呼唤响起,在空无一人的教学楼外十分清晰。
孔知晚走到窗边往下看,一个画架立在教学楼下,正对着她,画中是她熟悉到骨子里的一张脸,但实在没展露出那人一分的美貌。
她心想,石漫看见肯定要炸。
画里的“石漫”看见孔知晚平淡的脸,慢慢扯出一个温柔甜蜜的笑,唇齿间轻描淡写地一碰,叫了她一声:“知晚。”
孔知晚一下子冷下脸。!
第25章 演戏
知晚。
这世上她只允许一个人这么叫她。
渐渐地,这样的叫声越来越多,像夏天躲在草丛里怪叫的蝉鸣,四面八方,此起彼伏,但又找不到源头的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