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海獭趴在人鱼背上哼哼唧唧,粗短但厚实的小爪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勾勒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哼着哼着,祝无畔觉得自己内心无比平静,爪子拍打得越来越轻。
大海温柔得像是他出海前一样。
……
祝无畔回到平安夜前夕。
他紧了紧毛衣,纳闷:家里的壁炉明明烧得亮晃晃的,怎么还是冷得慌。
手上的活儿不停——他在包礼物。
不知从哪里搞来的一根巨大的墨绿色丝带,滑溜溜的,还长的不得了。
祝无畔绑了半天,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买个小一点的礼物了。
却愣是想不起自己用丝带缠了半天的礼物是个啥。
管他呢,干了再说。
好不容易包完礼物,祝无畔美美睡下。
只是这觉越睡越冷,像是被包裹在一汪凉水中,又仿佛身边捆了拖大冰块。
祝无畔在梦里黑了黑脸,正准备伸手提被子,谁知无论如何都摸不着。
寒意将他的起床气彻底点燃,突然睁眼就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现的一道愠怒视线对上。
所有关于海底的记忆刹那间涌进大脑,祝无畔:??!!
所以刚才的平安夜才是在做梦?!
和人鱼的距离实在过近,下肢反射性地向后一阵猛蹬。
倒是原地不动。
祝无畔:??!!
容渚轻哂,“低头看看。”
祝无畔顺着他的目光只见自己圆溜溜的身上缠满了一圈又一圈海草。
海草不算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他和这条危险的人鱼不知道被谁毫无章法地以绑粽子的方式结结实实地绑在一起。
祝无畔彻底愣住,继而对上容渚高深的目光。
他有些委屈又有些生气:看什么看,又不是我捆的!
人鱼目光更深。
祝无畔突然回过味来,眼前一黑:
艹,他怎么就给忘了!
海獭根本听不懂人话啊!
第4章
迟早被鱼玩死
海獭惊愕的表情直接定住,脑子里浆糊似地搅作一团。
祝无畔:我就这么暴露了?!
紧张的氛围让他觉得清晨的海水比夜晚更刺骨。
身体被海草缠住无法动弹,他欲哭无泪反倒卸了气,任整个柔软的身体在水波中飘荡,颓废的气息在海水中弥漫。
脑补海獭的一万种死法的时候,反倒听到对面传来一声轻笑。
祝无畔:???
那人像是在打消自己不切实际的猜测,“怎么可能。”
祝无畔如释重负。
他还没从劫后余生缓过神来,又因为余光里容渚再次皱起的眉头全身紧绷。
祝无畔心觉不妙:又怎么了,我的人鱼大人?
跨物种的脑回路他捉摸不透……
容渚的目光扫视过身上好比五花大绑的阵势和堪称鬼斧神工的打结技艺,若有所思,“房间里还有其他东西会动?”
语气冰冷得不像是在描述一件活物。
祝无畔汗毛竖起,小眼神偷瞄四周:其他东西?!
这说法属实有些诡异,超过人类的认知。
只觉身边的水温再降,小海獭眼角闪烁着泪光。
他在某些方面尤其有天赋,譬如涉及一些未知领域的时候最擅长的是吊死鬼照镜子——自己吓自己。
海獭哆嗦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看到人鱼嘴角微不可计地扬起诡异的弧度。
于是当宫谯和沈鸣渊憋了整整一晚上实在放心不下,冲进屋里,迎面遭遇一大波堪比灾后现场的视觉冲击后再度遭遇了一波精神冲击——
他俩尾巴绷直,指尖抖动,不可思议地交换眼神。
宫谯:这还是那个龟毛洁癖?快给我两尾巴看是不是还在做梦?
沈鸣渊稍微沉着一些,但凝重的表情写着几个大字:事出反常。
容渚洁癖发作起来可谓人神共愤,所以此时此刻披头撒发、衣衫褴褛地被困在海草团里的陌生鱼究竟是谁?
明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草划开。
更离谱的是,和他绑在一起的眼见马上灵魂出窍的小东西——
难道不是早应该被 “处理”掉了?
宫谯递出一道眼波:真巧,咱俩这梦够邪乎的。
沈鸣渊:……
但很难不赞同。
众所周知,容渚作为鱼中精英,人设主打一个对什么都嗤之以鼻。
连海底最风情万种的女性人鱼都难以近身。
但现如今,海獭这种海洋里最小的哺乳动物,处于他们最不屑的生物链底端——眼下,两种云泥般的生物,几乎紧贴着,被捆在一起!
沈鸣渊率先回过神来,觉察有更重要的事情,“阿渚,你……度过分尾期了?”
紧绷的下颌线暴露出他的紧张和不安:按道理别墅里这么大的动静他和宫谯在几百米外却全然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