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美云摆摆手,“不用了,老支书是这样的。”
她三两句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妈在公社中学的工作已经辞了——”这话一落,老支书大儿媳妇顿时一惊,花生也不摘了,意外道,“啥?公社中学这么好的工作给辞了?这是咋想的咧?”
她不懂啊。
去教书不比去种地好,风吹不着,雨晒不着,还受人尊敬,这么好的工作咋去辞了呢?
她想不通。
老大媳妇一开口,就被老支书瞪了一眼,不过有外人在,到底是给儿媳妇面子,没有呵斥她,反而是说,“陈老师,沈知青,我们进屋谈。”
沈美云嗯了一声,随着老支书进去后。
外面的老大媳妇嘟囔了一句,“我也没说错啊。”
老支书的大儿子踹了她一脚,“你在
胡咧咧,耽误爹的事情——”
老大媳妇到底是不敢在吱声了。
倒是老一媳妇摇摇头,打了一盆水,让银花和银叶洗洗脸,比起绵绵干干净净的样子,自家两个闺女像是从地里面逃荒来的,小脸汗津津的,又因为是用着木炭写字,在用手去擦汗,导致跟个小花猫一样。
老一媳妇一过来,银花和银叶就乖巧的伸出手在盆子外面,老一媳妇撩水给他们洗。
“一伯娘,我也要洗。”阿牛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
“排队来。”
绵绵好奇地也跟着过来了。
一伯娘用着干净的手捏了捏绵绵的脸,“以后我们家银花和银叶,有你这么出息就好了。”
绵绵小手拄着下巴,“我以后会出息吗?”
这话问的,一伯娘笑眯眯道,“肯定呀,城里的娃娃将来都会大有出息。”
说完,她爱怜地看向银花和银叶,“我家这俩孩子,纯粹是被我和她爸给拖累了。”
若是她们也是城里娃娃,现在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听到这话,银花和银叶低着头,用力的挫着手上的脏污,但是搓不掉,木炭的黑灰进入了指甲缝隙里面,仿佛是乡下人的象征一样。
再去看看绵绵那细□□嫩的指头。
银花抿了抿唇,“妈,我们现在就挺好的。”
“我和银叶有你和爸,就挺好。”
她就是太懂事了,这才让老一媳妇心疼,“你晓得啥,人家生来就有的东西,你和叶丫头不知道要奋斗多久。”
“那我也愿意。”
银叶顶了一句嘴,脾气泼辣道,“自己奋斗的东西才好咧。”
“是不是啊,银花。”
两人现在也不称姐姐妹妹了,直呼其名。
银花点点头,“等我和叶子以后出息了,接你和爸还有爷爷去城里过好日子。”
“不过在这个之前,我要和她好好读书。”
好好读书才能考出去。
屋内。
沈美云也听到了银花和银叶的这一番谈话,她朝着老支书道,“您养了两个好孙女。”
女孩子开窍早,或者说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银花银叶便是其中的代表。
提起两个孙女,老支书脸上也带着淡淡的骄傲,“她们懂事的早,知道自己要什么,我也做不了别的,就只能供着她们读书了。”
至于,她们能读多远,全凭两个孩子的本事了。
说到这。
老支书看向沈美云,恳求道,“沈知青,老头子提个不情之请,我不知道自己将来能不能看到这俩孩子成才的一天,我想拜托你,将来俩孩子遇到人生重要选择的时候,你替她们指指路。”
“不用做决定,替她们指指路就好。”
这样两个丫头,也不至于一腔孤勇,单枪匹马,他是过来人,他更清楚有引路人和没有引路人的区别。
沈美云点了点头,“没问题。”
点个方向,不替对方做决定,这对于沈美云来说不难。这算是老支书和她之间的那点香火情了。
这些都谈妥当了以后。
老支书这才缓缓道,“是为了你妈工作来的?”
他当初既然提点沈美云,建议陈秋荷从公社中学辞职,自然也就想到了今天。
沈美云嗯了一声。
陈秋荷担心道,“老支书,我那边工作丢了,现在就想着在公社这边,能找到活吗?”
老支书突然说了一句,“其实,你不参与劳作也可以。”
这话一说,沈美云和陈秋荷瞬间看了过来。
“这话怎么说?”
沈美云完全不差钱,也不差粮食,要是她妈真的能不上工,这是哪里找的好事哦。
“陈老师是临时过来的,严格来说,她的关系不在我们生产队。”
“她若是不参与劳作,那么年底自然也不会分工分和粮食。”
陈秋荷听到这话,迟疑了下,“那我不上工的话,会不会影响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