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搭着前排座椅的椅背,抑制不住心里的焦急,催促道:“师傅,能开快点儿吗?”
面前师傅看起来和陈嘉志差不多大,和蔼地笑了笑:“小伙子着急回家啊?”
原平额前的头发被雨水浸湿,湿哒哒地搭在额头上,不太舒服。他抬手把头发全往后面扫,眉毛浸了水显得更加黑,无端有点凌厉的感觉。
他点点头:“家里有人,等着吃饭呢。”
其实他也不知道沈知意此刻回家了没有,但他就是相信着。原平冥冥之中有种预感,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总是有一个人,有一块地方,是专门为了他而留的。
“女朋友?” 司机见原平没有否认,又笑了笑。“嗨,谁还不是这样儿?你看我,跑完你这一单,今天也不跑了。雨天天气不好,我老婆担心着呢。这不才一会儿,给我发好几条微信了都。”
司机把手机掏出来给原平看,展示绿色的对话界面,似抱怨似炫耀。原平点点头,没再说话,看着窗外瓢泼的雨滴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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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真是善变,就回家这短短二十几分钟的车程,雨势不受控制地开始变大。水滴变成了水流,直接砸在车顶,发出一阵令人心烦的乒铃乓啷。
司机停在原平报出的小区地址门口,朝车窗外看了一眼:“今天这雨下得还挺大啊,小伙子带伞没有?”
原平摇摇头,伸出手机过去扫了仪表台上的付款码。他又听司机说:“那回去记得洗个热水澡,别淋感冒了。现在年轻,也别不把身体当回事儿。”
这样不曾谋面过的陌生人的关心,有时候更让人心里温暖。原平点点头,感激地和师傅道了声谢,开门下了车。
原平一拧开家里的门把,就看见玄关的衣架上已经挂上了那件深灰色的外套——沈知意回家了。
他的感受有点纠结 —— 一方面沈知意回来了,原平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松快。刚刚出医院那时候没有着落的情绪,现在已经找到了承托的根基,不管沈知意要干什么说什么,只要知道他还在自己身边,原平就觉得踏实。
可是另一方面……两个人之前确实闹得有点僵,原平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又不知道怎么跟人认错开口,才不至于把事情引到别的错误的方向去。
总之就是一个字……愁啊!
他换好家里的拖鞋,也把外面的衣服脱下来挂上,走进客厅。
饭桌上放着的是做好的晚饭,淮山和猪耳,看起来卖相很好,却几乎没有被动过多少。原平路上耽搁一会儿,到家迟了点,饭菜都已经没了热气。
沈知意坐在沙发上,戴着副银框眼镜,似乎正在看文件。听见原平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不知道你要回来,我已经吃完了。”
冷冰冰的语气,和出差之前的一模一样。原平没去细想为什么一直都在书房办公的人现在却坐在这儿看文件,他只是指了指餐桌上的饭菜,问道:“那怎么还剩了这么多?”
他担心沈知意胃口不好没吃多少,准备自己下厨再给他煮点面条之类好消化的吃。谁知道对方又硬邦邦地解释道:“自己做饭,没控制好量,做多了点。”
他一贯是这样软乎乎,就连吵架的时候也只有嘴是硬的。原平看着沈知意,眼神很柔软:“我还没吃晚饭呢,那阿沈能行行好,给我吃点儿吗?”
其实本来就是专门做给他吃的,淮山和猪耳,从来都不是沈知意喜欢吃的菜。这是沈知意从出差之前就一直在研究的菜式,哪怕到了开会的地点,空闲的时候也总是在想着该怎么做。他甚至还特地打电话回去问了母亲和大哥做这些菜好吃的秘诀,被大哥臭骂一顿,出门在外赚钱还要想着你男人。
察觉到对方态度的软化,沈知意也没那么冰冷了,只是还带点别扭:“你……想吃就吃吧。”
他一想到原平饿肚子,心里就难受得很。但又想到他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就恨不得把他拴在自己身边,一天一夜不吃东西,好好饿个结实,让这个人长长记性。
想到这里,沈知意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过于大方,又慌忙找补道:“回头你吃完把碗洗了。”
他以命令般的口吻说:“就放洗碗机里。” 不许自己手洗。
吃完晚饭已经到了九点多钟。原平起身收拾好餐桌,依照沈知意的吩咐,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甚至用了两分钟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