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奚感到手心一阵湿意,扑簌簌的睫毛扫在手心带来一阵别样感受。
他顿了两秒,不想叫人看见他如今的样子,将人松松笼在怀里,很轻的哄:“好了吗?”
眼眶酸涩,不知为何渐眠的声音都有些闷闷:“嗯。”
回程的马车上,沈仰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渐眠心情已经平复,也不管他到底想说什么,吃着傅疏早就备下的果干,只觉得悠哉乐哉。
“殿下。”
终于,沈仰心情复杂的开口:“当初是我先入为主,我--”
沈仰话完没有说还,渐眠便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他舔了舔唇边的糖渍,眼睛亮晶晶的:
“耶耶交代了回京要检查我的功课。”
他笑了笑,眼底的狡黠一闪而逝:“沈仰,替我写完好不好?”
第20章 往生
渐眠湿漉漉的眼睛温柔又多情,沈仰不合时宜的想:
绝没有人能在这双眼睛下占得上风。
至少,沈仰难以做到。
辇车在宫道上停住,透过扬起的车裳,恢宏肃静的宣德门近在眼前。
还不到东宫。
车外,有双手掀开了帘子,声音温驯而低沉:“殿下,静妃娘娘有请。”
静妃?
渐眠斜眸向外看去。
透过车帘的空隙,渐眠能够清楚看见等宫道上面面生的小婢子。
渐眠轻唔了声,脑中飞快将登极里的人物关系过了一遍,结果是枉然。
不管是渐眠,还是原书中的太子,都未曾与这位静妃有过交集。
他走下车,脚步踩出轻微的吱嘎声,错身经过沈仰时,他顿了顿,那句央求的话都几不可闻。
[沈仰哥哥帮帮明月,恩?]
他满怀恶意与戏谑的撒娇,甚至最后的尾音上扬都显得轻佻。
是戏弄么……
沈仰不知道,却控制不住内心在这一刻掀起惊涛骇浪。
反应过来再去看时,渐眠已经在静妃身边的内侍簇拥下走远了。
沈仰哥哥。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分明间隔时间不算长,沈仰却觉得似乎很久都未曾听见了。
以前渐眠总是缠着他,跟在他身后沈仰哥哥沈仰哥哥的叫,像只小跟屁虫,当时的沈仰是如何做的……
他紧了紧手,从宣德门下车。
当时的沈仰对渐眠的讨好和仰慕视若无睹,甚至如果不是为了复国大计,连敷衍都吝啬。
长长的宫道通往禁庭,沈仰的背影无端寂寥。
*
存安堂。
窗窗透绿。
斑驳光线透过生命力旺盛的大叶绿植折射进殿里,打在渐眠脚边,那颗价值连城的东珠在鞋尖闪出粼粼微光。
“殿下稍后片刻,静妃娘娘半刻钟后到。”
渐眠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侍女安静退下。
渐眠在脑袋里疯狂搜寻书中剧情,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了这个未曾在书中占有一席之地的边缘人物。
花神祭,静妃暴毙。
登极整本书都是围绕着主角攻薄奚复仇成帝来作主线,对于一个小配角之死,也仅仅只是一笔带过。
在原书剧情中,也未曾提到太子渐眠和这位帝妃的关联。
渐眠想不明白静妃为何会独独宣见他。
他双眸微眯,指尖在椅背上一点一点。
正思略时,殿外一声唱喏将他拽回现实:
“静妃娘娘到--”
……
“妾身来迟,太子殿下莫怪。”静妃在众人的簇拥下进殿,微微低身,露出一截匀亭又纤长的脖子。
后者拱手回礼,唤了声娘娘安好。
静妃颔首示意他坐下,渐眠这才有机会打量起这位在书中一笔带过的静妃娘娘。
她生的极为秀美,鹅蛋脸白润柔软,除了笑起来时眼角轻微的细纹,几乎在她身上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
静妃未曾得以生养子嗣,在后宫中也是极为与世无争的一位妃子。
“从宫外回来么?”她抚动发钗间,身上宁神的佛香在存安堂四散。
渐眠应是,眼睛落在静妃身上,无端感到平静柔和。
在她身边,似乎一切都慢了下来。
静妃一哂,偏头躲过他的视线,终于进入正题:“今年的花神祭,明月有什么想法么?”
今年的花神祭圣人交给她与几位宫里到老人操持,这并不是她第一年着手操办花神祭,只是不知为何会突然将渐眠叫来存安堂。
渐眠不懂登极这本书自动补全的世界规则,自然连雪封的花神祭都说不出个一二来。
他迎合着,道:“娘娘安排就好。”
静妃点点头,说:“那今年扮往生娘娘的人选,还是抛绣球来定。”
渐眠低应一声。
静妃说:“届时请殿下来观礼。”
她不欲再说什么,渐眠应了声好,识趣的从存安堂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