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之前说过的。”游纾俞轻吸气,“说只要让你发现更多秘密,就可以延续亲密关系,还算数吗。”
冉寻不知道该怎么回。
她们之间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是那么多因素综合的,由她亲手裁定的,看上去最好的结局。
可听见游纾俞的问话后,竟荒谬地想答“作数”。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擅长回绝别人。”游纾俞抬起浸透水雾的冷秀眸子,话音克制。
“所以,算不算数都没事。冉寻,你问什么,我都可以诚实回答,这样好不好?”
冉寻用指腹揩她眼角,转了话题,柔声哄:
“别哭了,游老师。”
这份善解人意,反倒更让她难受。
但又的的确确是个难得的切入口,或者说,是她们之间这一团乱麻解开的关键。
冉寻把扎在心底最隐秘的那根刺拔出来,“你是直女吗?那个晚上的相亲,为什么……”
话未说完,尾音已经消散。
游纾俞撑起身子,闭上眼,轻轻亲吻她嘴角。
“我不是。”她视线因泪水遮挡,透出几分迷蒙,但话音却清晰笃定。
“初中时存疑自己的取向,但高中已经确定了。”
“比起男人,更喜欢女人。这一生,绝对不会和异性亲密并结婚。”
“关于相亲,因为不想让家里人,也是最近的亲人担心。”游纾俞视线低垂。
“她……从前对我很好,也希望我能有好归宿,毕竟已经年纪不小了。”
“明白了。”冉寻抚摸她顺滑的长发。
指尖停顿片刻,做了刚才在门口时想做的事,替游纾俞整理好耳边发丝。
想让话题不再那么沉重,她翘唇,笑着开口:“二十八就年纪大,是老女人了么?那我二十六,算是小老女人了,好难过。”
游纾俞被逗笑,紧抿的唇线有松动倾向。
耳廓也随着冉寻的动作,发起烧来。
“还想问什么吗?”声音放轻,藏着隐隐希冀。
冉寻搂着她,“亲人是指姐姐吗?之前我们在一起的那几个月,为什么没听你提起过呢?”
话出口,觉得有点好笑,也认为答案不言自明。
六年前的那些日子,她充当游纾俞“秘密情人”的时候,本就对女人的事心中无数。
游纾俞藏得太深也太谨慎,素来严禁她靠近。
冉寻除了知道那一丁点她们共同生活时推导出的习惯外,对对方的家境、家庭成员、以往经历都一无所知。
“是。”游纾俞对这个问题沉默许久。
“不告诉你,不是因为想瞒你。我们在一起第五个月的时候,我才知道我还有姐姐。”
这之后,距分手只剩一个月。
她们那时候已经吵架频频,就算再想说,也只会显得奇怪。
冉寻颔首。
心里积攒的,有关当年的疑问越来越多,但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
这个问题游纾俞缄默足够久,回答时眉眼也溢满疲倦感。女人在生病,还是不要太勉强她了。
“我问好了,谢谢游老师的解答。”冉寻柔声回。
她起身,去拿林姣交代她带来的药,给游纾俞嘱咐一下。
回来时才发觉,游纾俞怔怔盯着她,眸底残存细微慌乱。
不该这样比喻,但确实像是一只害怕被抛弃的、引人怜惜的小兽。
冉寻坐回女人身边给她安全感,偏头朝她嘱咐:“仔细听一下,这些药的说明还挺复杂的。”
不过她不担心游纾俞的记忆力,只担忧,她究竟有没有心思照顾好自己。
争取详尽地将药一一讲明白,结束时看一眼时间,临近晚七点。
也到了该走的时候。
游纾俞发觉她的想法,抿唇,不露声色问:“晚上还有安排吗?”
“有,需要练琴。”冉寻不打算隐瞒,“这就走。”
她已经在这里做了她该做的,也得到未曾预料到的很多答案。
但正确性未可知。
和游纾俞之间的关系还不明朗,她们目前关系也算彻底结束,冉寻没办法就这样再轻易将自己送出去。
索性狡猾一些,也不负责一点,先到这里。
“我……”游纾俞咬一下唇,正色,“我也要走,酒店的退房期限就是今晚。”
拙劣地撒了个谎。
她转身,视线梭巡一番,想收拾东西。
倒也容易,只换一身衣服,再把为数不多的日用品和药带上就好。
她想和冉寻一起,不想就这样被孤零零撇在这里。
游纾俞很怕,怕冉寻走出这扇门,就再也找不到她的半点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