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撑着透明伞,双眸低垂,脸色冷寂,像是对这段关系厌倦至极,甚至和冉寻没有视线接触。
“冉寻,我是直女。”
“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冉寻清晰听见雨滴砸落在背后花束包装纸上的声音,咯吱,咯吱。
好像一切恋爱期间的排斥和刻意疏离都有了答案。
原来冰山只是冰山一角。她那点微弱可笑,只够将自己煮沸的热度,怎么够焐热游纾俞的心。
冉寻微笑着,试图弯唇,但以失败告终。
太难看了,不是什么时候都该维持体面的吗?
她原本就不应该追问,也不该纠缠。
或许就能避免这种残破且戏剧性的结束。
“嗯,知道啦。”话音轻飘飘的,“那就到这里。”
她不再去看游纾俞,转身就走。
花束浸透雨水,仿佛有千斤重,由沉甸甸的惊喜变成一捧可笑累赘。
恰好身旁有垃圾桶,那该是它的归宿。
连同冉寻幼稚、一厢情愿,有始无终的真心。
天色已经很暗了,冉寻抽出那支粉蔷薇,取口罩戴好,下了车。
径直走向那边。
礼貌地轻敲车窗,露出一双弯眸。
她看见副驾驶上的女人脸色转瞬改变,怔怔望着她。
指节蜷起,不多时就攥得苍白无血色。
“游老师,工作辛苦了。”冉寻温声开启话题。
顺手递出那支花,“希望,它能开启你今晚的好心情。”
也为她们之间可笑的关系划上体面句点。
都六年了。冉寻不再选择狼狈逃避,但也倦于继续追问下去。
成年人的世界有时需要不言自明。
就像,久别重逢,直女依旧是直女。
“你的朋友吗?”驾驶座的男人问。
花悬在空气里,没有人去接。
也是,比起车里的那捧花束,单支花格外寒酸。
“打扰你们了,那就到这里。”冉寻颔首。
拎着花,找到最近的垃圾桶,扔掉。
这之后,她可能会从那间郊区公寓的十层搬离。
毕竟,她只是游老师茶余饭后的消遣而已。
小情人,“朋友”,算不上什么特别。
第22章
车窗玻璃上升, 逐渐将车内车外两个世界分割开来。
茶色玻璃使得深夜更暗,也更难捕捉那道逐渐远去的身影。
游纾俞觉得肺部被窒息感挤压。
垂头看,指尖在抖。
她本想接过那支花的。
冉寻一定想要对她说什么, 粉蔷薇或许是暗示。
将她这副不堪的样子尽收眼底,竟还愿意祝她今晚心情愉快。
顾不得维持礼貌,游纾俞甚至连身边人的脸都没看清, 不说话,匆匆打开车门。
逃出本就令她煎熬的牢笼。
八点多,这个时候南门素来热闹非凡,小吃摊旁簇拥着许多学生。伴随喧嚣, 入目的灯牌杂乱刺眼。
但人群中再也没有冉寻的影子。
她像阵风, 随时愿意出现在她想要出现的地方,同样,离开时也杳无踪迹。
游纾俞打不到车。
拖着四厘米的漆皮根鞋, 沿街快步走,不去想如果熟人目击到她这副姿态的可能性。
险些不小心崴到脚踝, 也浑不在意。
直到她在满溢的垃圾桶边,找到一支花。
嫩粉色的花瓣萎靡内卷,包装纸染上泥,无人问津,孤零零躺在偏僻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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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蒋菡菡给冉寻发消息。
截图两张嘉平中心剧场的电子票,兴高采烈, 说已经在朋友圈宣传过了, 明天要和陆璇一起去。
冉寻坐在琴行, 刚练习完一遍基本功。
休息时看见了,打字回:[承蒙小蒋厚爱。]
想了一阵, 又发:[对啦,最近工作略忙,可能承担不了那边的钢琴课程了。]
没说具体原因,手机放到旁边,继续沉浸在练习中。
不知不觉一整日过去。
傍晚并不觉饥饿,只吃了些能量高的简易食品,到窗外渐暗时,依旧与钢琴共度时光。
时针指向十一点整,琴房门被敲了敲。
“三寸,还在弹啊。”老板林姣揉着惺忪睡眼,“我都睡了好几个来回啦,一下楼,你灯竟然还亮着。”
冉寻掐准了她睡醒的时间,已经在合琴盖,柔声答:“结束了,这就走,你休息吧。”
她出国前就总叨扰这家琴行,因为林姣算是个琴痴,听了她当时的即兴曲,当即拽着她不让她走。
那时冉寻还住嘉大宿舍,颇为苦恼每天学校的抢钢琴大战。
既然琴行有那么多名琴可以弹,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