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仪式……?
像是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哦,这样似乎就说得通了。
苏白璟和她一起经历过幻境,知道她喜欢这样一种名为月亮花的花朵。
可他并未去寻找月亮花,或者说,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月亮花。
他在荆棘上布下无懈可击的幻术,将“月亮花”在新婚之夜当做惊喜送给她,目的是——得到她的身体。
苏白璟真是好手段啊。
他真是懂得玩弄人心。
陆晴咬紧了牙关,才能让双颊不再颤抖。
她只能让表情看上去像木头一样呆滞平静,才能不露出一点悲伤脆弱的情绪。
原来月亮花也是假的。
这样美好,绮丽的东西从头到尾都不存在,残留一地的,只是丑陋杂乱的荆棘。
就和苏白璟这只妖一样。
“哦对了——”伏嵊继续道,“你可能不知道吧,苏白璟有一种能操控别人的术法。”
是狐咒。
陆晴陡然回过神。
伏嵊看着她的面色,轻轻哦了一声:“看来你知道苏白璟的狐咒,那你知不知道——狐咒的目标不仅仅是人类,也可以是妖族?”
他忽然又笑起来,仿佛想到了极为愉悦的事情:“很不巧,若香妖就是曾经被苏白璟控制过的族群之一。”
“哦对了,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好友?”
“叫什么……洛……什么?”伏嵊摸了摸下巴,“她做的很棒呢,干脆利落地毁掉了天光城的映妖镜,可惜……她身上的紫藤虫已经都死掉了。”
伏嵊露出惋惜的神色:“不过……你知不知道,被紫藤虫寄生了太久了人,即使杀死全部的紫藤虫,也没办法恢复正常了?”
陆晴的大脑嗡了一声:“……没办法恢复正常了?”
伏嵊愉悦地勾唇:“是啊。想要寄生在别人身上,要在她的身体打开缺口,要在她的灵魂咬出空隙,再将导管插|入这些缺口和缝隙,大口大口吮吸宿主的营养。”
“即使紫藤虫会被杀死,这些缺口和伤害是不可逆的。”
“她现在……多半已经变成了失去知觉的活死人了吧?啧……别露出那么悲伤不可置信的表情嘛……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也没那么严重,只不过是会变成傻子罢了。
“啊……”伏嵊作沉思状,“以苏白璟的修为,他应当能轻而易举发现紫藤虫的存在吧?”
……
“别说了。”
陆晴不想再继续听下去,她已经明白伏嵊想做什么了。
他确实不想杀了她,但他确实是想让她和苏白璟分崩离析。
伏嵊呵呵一笑:“你不要怪我残忍,我只是想让你看清身边人的真实面容而已。”
“我是为你好。”
好可笑。
陆晴几乎要在心底笑出声来。
一只妖偷偷潜入她的地方,毫不掩饰身上的威压和妖力,却还口口声声说——为她好。
怎么可能是为她好呢?
陆晴声音淬了冰一样寒冷:“你和我说这些,不过也是为了妖族罢了。”
妖族巴不得让苏白璟离开天光城,加入妖族的阵营。
千方百计让她看到这些,不就是为了破坏她和苏白璟的关系么?
何必打着为她好的大旗。
“呐,你很聪明嘛。我最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了。”
伏嵊并不反驳,无需掩饰。
他的计谋简单却有力,这不怪他,谁让苏白璟露出太多破绽了呢?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陆晴,轻轻打了个一个响指,将满地的荆棘丛重新化为月亮花,身影化为一缕轻烟消失,只留下一道戏谑的声音。
“那么——聪明的你,我很好奇,你会选择怎么样的道路呢?”
陆晴视线放空,怔怔落在那片重新变成了月亮花的荆棘丛上。
选择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月亮花依然美丽,她却似乎不会再为此心动赞叹了。
妖族的目标很明显,想让她和苏白璟分离。
一旦苏白璟加入了妖族的行列,不再保护天光城,人族边境就彻底失守,北方妖族大军就能长驱直入。
妖族要做的事情,当然就是陆晴不要做的事情。
她不应该让苏白璟加入妖族的阵营。
她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和苏白璟决裂。
她应该……假装看不见,假装不知道,回到床铺上睡下,等着苏白璟归来。
她应该若无其事,粉饰一片荒乱之上的太平。
可是——
陆晴坐在门边,长腿随意支着,一动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