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他们真吃上这顿饭,已是下午时分了,又因为是这样简陋的烤肉,吃得断断续续的,等弄好下一串,大约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这架着火堆的地方已经被山崖的阴影所笼罩,不太能瞧得见太阳了。
甚至在两串肉的间隙中,陈澍还在附近同云慎一齐又捡了些干柴回来。别看云慎这样瘦弱的人,瘸着腿,竟还搬了好些柴火,而陈澍在后面,跟个小尾巴似的,一路这儿瞧瞧那看看,等转过一圈回到营地,她手里除了两根最同学云慎一齐捡的干柴,也就是些奇奇怪怪的草药植株。
带回崖底一摊,再一数,大多都不能吃,更别提帮云慎或是她自己缓解一下伤处了,又只能灰溜溜地重新抱起,垫到那崖下洞中,美名其曰搭个草床。
好在不管是什么时间,那火还是一样的旺盛,烤出来的肉也是一样的又韧又鲜。
第二串,陈澍照样吃得津津有味。
“哦对,”她用嘴又撕了一块兔肉,满足地嚼干净了,咽下肚,打了个饱嗝,才靠在云慎那灰袍上,眯着眼睛道,“那同你相熟的客栈老板,竟是这恶人谷中的山大王,性情乖戾得很,你知道么?”
云慎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僵,他顿了顿,也慢悠悠地继续小口吃着鹿肉,仿佛不甚在意地回:
“是么?你又是怎么知晓的?”
第九十九章
“你们头领究竟是如何教你传的话?”何誉拎着那送信之人,问。
二人在山中走了不短的一段路,许是这送信的人本就记性不好,又许是这人还未死心,尽在拖延时间,总之,是绕过不少林间岔路,才终于找到了陈澍不过半刻钟就找到的密室入口。
显然,除了派了一个送信之人到之外,这萧忠还真没派旁人来查看,毕竟谷中人手着实紧缺。因而,这低矮围墙外那守卫还呼呼大睡着呢。
何誉一来,默了片刻,停在这围墙外,就拎着那传信之人,张口便问。
那传信之人,也是个油滑的,又被何誉逼了半日,才吞吞吐吐地又把原委说了一遍。
这回,站在这围墙面前,此人被迫把自己所知的事都抖了个清楚。何誉一听,再细想一番,瞧着不远处被陈澍所砸毁的密室门,问:“你们恶人谷那‘郭护法’,瞧着像是能把这大石块砸开的人么?”
“……不,不像。”
何誉心里更是一沉,听了此话,又上前一步,伸手拍了两个巴掌,把那门口缩着的护卫生生给刮醒了,又提起来,随手拿了一个机关捆在墙角。
等那人慢慢地真正醒转,察觉如今的处境,开始挣扎起来,他才捂住那人的嘴巴,教他不许叫出来。
那守卫自是连连点头,于是,何誉松开手,却不曾问他与方才那人同样的问题,开了口,问的却是:
“把你打伤的人,是谁?”
“我……我不认识……”
这守卫手里没了兵器,还被这样拴着,神情慌张,手脚发颤,一副吓坏了的样子,但不知为何,总感觉他吓的不是面前的何誉,而是——
“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这总该知道吧?”何誉道,当着那人的面活动了一下手腕,作势要把他的嘴用机关堵上。
闻言,这守卫自是越发紧张,连连道:“是个女的……是个姑娘,看着不大,说话很是没个样子,做事很是有些吓人……她往这墙内去了,应当就是她把这密室门劈开的!”
说完,也许是察觉到恶人谷大势已去,此人还磕巴着求何誉把他带出去,饶他一命。
可何誉哪有空理他?本来找到藏着宝剑的密室便已费了不少功夫,还要等这软蛋醒来。这守卫猜得倒是不错,山里其他侠士早已往恶人谷里攻去了,据那“郭护法”来山上,更是过了半日之久,而如此长的时间,这密室门口脚印竟还是进去的多,出来的少。
何誉越发没了底,又因这密道狭窄,他连那捉了的信使都不顾了,手一放,把这两个人随手关在一起,三步并作两步,往那密道内奔去。
道内仍是一样的狭窄阴暗,石壁凹凸不平,混着些暗洞里积蓄的潮意,仿佛也能听见第二人的脚步声一般,但一细听便知,这不过是自己脚步的回声罢了。
那尽头的光越来越近,血腥味也全然散开了,朝着何誉扑面而来,他再度加快了脚步,猛地从这密道中冲出——
迎面撞上了藏在阴影之中,正准备离开的魏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