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连顾东朝直呼其名,顾震都颇为震怒,厉声训斥了顾东朝。
长辈的爱护,总归带着严厉,且多半是护短的,沈东湛见过皇帝的护短,也见过父亲的护短,是以在顾震这里,他只觉得诧异。
有些东西似乎根本,没办法用言语解释。
“大概是眼缘。”顾西辞只能这么解释。
可这解释,显然欠缺说服力。
沈东湛坐在床边,目光沉静的望着双目紧闭的顾震,只听得他一直念叨着,“沈丘、贤侄……”
除此之外,似乎也没说别的。
“可能是跟齐侯爷之间,有什么误会之类?”顾西辞皱了皱眉头,“人到了这般年岁,总归有很多事情是放不下的,尤其是陈年旧事。”
沈东湛点点头,“不过,我也未曾听父亲提起过这些事,委实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何事?以至于如此,耿耿于怀。”
“对了,苏千户呢?”顾西辞问。
沈东湛横了他一眼,没说话。
及至出了门,沈东湛才好整以暇的瞧着他,“自己干了什么事,心里没点数?”
顾西辞:“……”
“不管你出于什么理由,你都伤害了她。”沈东湛紧了紧手中剑,“按理说,我该一剑了结你,这事便可一了百了,此后不会再提。”
顾西辞皱眉,“这是南都。”
“知道你是顾公子,但我若是要杀人,你这顾公子的名头怕是还不够响亮。”沈东湛瞧着檐外的雨势,“每个人都有难处,但人不能因为自己的难处,而去为难别人?都是第一次做人,公平点,不要擅作主张,把别人的选择都给做全乎了!”
顾西辞定定的望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伤害自己在乎的人,是最愚蠢的。”沈东湛转身朝着回廊走去,没走两步,又回头望了顾西辞一眼,勾唇笑得嘲讽,“自以为是的付出,感动自己,恶心别人。”
顾西辞喉间滚动,紧了紧手中的折扇。
“还不走?”沈东湛问。
顾西辞回过神来。
“没有你这位顾小公子在,恐怕练兵场那帮人,不会放我们进去。”沈东湛把话挑明。
顾西辞点点头,“稍待,我嘱咐一声再走!”
这里,可不敢没人。
沈东湛抬步离开,在前厅等着,顾家的家务事,他尽量不参与,免得到时候惹来一身麻烦,毕竟还有个雍王虎视眈眈的盯着。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顾西辞便出来了。
他一眼就瞧见了,与沈东湛一起等在前厅的苏幕,不由的心虚了一下,下意识的绷直了身子,别开了目光的碰撞。
苏幕倒是神情泰然,怀中抱剑,保持着一贯的淡漠疏离,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她依旧是那个性子孤冷的东厂千户。
“苏千户!”顾西辞还是开了口。
苏幕只用目光打量着,一言不发。
“雨下大了,早去早回。”沈东湛及时开口,免得二人僵持着。
苏幕那性子,沈东湛也摸得七七八八,若是她不高兴了,能一言不发的冻你个半死,原就是性子冷淡之人,惯了无情的东厂生活,仅剩下的也就是内心那点余热,若是顾西辞真的不是……
依着苏幕的行事作风,只怕不会再对顾西辞推心置腹,且不再把他放在眼里。
“走吧!”沈东湛道。
顾西辞疾步跟上。
“爷?”年修开口,“您没事吧?”
苏幕轻哼,“我能有什么事?小心着,到时候多留意。”
“是!”年修颔首。
雨哗啦啦的下着。
练兵场内外,重兵防守。
“原本不该有这么多人。”顾西辞解释,“这些都是后来才加的,足足加两倍以上的人手,一则是为了查找贼人,二则是为了防止器械库再次被盗。”
周南撑了伞,护着沈东湛下车,“爷,您说这练兵场的器械库里,除了刀枪剑戟,还能有什么东西?怎么会招贼呢?”
再说了,南都城内,谁敢动顾震的练兵场和器械库?
这不是活腻了吗?
“废话那么多?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沈东湛抬步往前走。
年修为苏幕打伞,紧随其后。
“公子?”云峰还是有些担心的,“里面会不会真的有什么东西?之前,老爷待得最长久的,就是这里,您说这要是真的有什么东西,万一让沈指挥使和苏千户查出端倪,会不会……对将,军,府不利?”
顾西辞深吸一口气,“那也比……雍王好得多!”
云峰点点头,“这倒也是!”
“走吧!”顾西辞提着摆子。
这大雨天的,走哪都是湿漉漉的。
等着众人走到了器械库门前,雨势更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