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还记得我吗?”苏幕勾唇冷笑,徐徐起身,坐在了桌案旁。
既然她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说明是真的打过照面,只是自己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既然如此,那只好……兵不厌诈。
男人沉默。
沈东湛起身,跟着苏幕一道坐在桌案旁,就这么冷眼瞧着那男人。
男人挣扎了一下,似乎是想起身,奈何重镣加身,根本动弹不得,只勉力撑着身子,斜斜的靠在墙壁处。
这般动静,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气力,这会连脑袋都抬不起来了,只能歪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倒是真的没想到,居然会是你!”苏幕继续道。
沈东湛心头暗笑:接得挺好,挺上道。
苏幕兀自腹诽:就你会兵不厌诈?
男人冷笑两声,“苏千户的记性可真好。”
“记性若是不好,怕已经死了多回。”苏幕的胳膊,虚虚的搭在桌角,“你就这样跑到国公府杀人,可想过自己身边的人?也许,因为你的牵累,他们都得死。”
沈东湛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极为默契的接过了苏幕的话茬,“听得出来,你跟薛介有着莫大的冤仇,只是你这般如此,倒是做了别人的替罪羊。”
“所有人都说,薛介是我杀的,为什么你们不信?”男人问。
沈东湛与苏幕对视一眼,“如果薛介是被你杀死的,那你的功夫必定了不得,何至于落到如此下场?有人趁你行刺之际,给薛介下了毒,然后全身而退,偏你是个傻子,白白背了这杀人的罪名!”
男人不说话。
苏幕心头了悟:毒,不是他下的。
沈东湛眼角眉梢微挑,“听你方才的口吻,应是恨毒了薛介,杀他是为报仇,可你还没下手,就被人捷足先登,虽然结果一样,但你甘心吗?真凶杀薛介的可能是出于别的目的,比如说是灭口,而你呢?你身陷囹圄,还得牵连身边的人,啧啧啧……白白便宜了别人。”
“蠢透了!”苏幕总结。
男人直勾勾的望着眼前二人,血肉模糊的脸上瞧不出表情,可这双黑洞洞的眼睛里,却翻涌着清晰的愤怒与憎恶。
须臾,他眸中神色渐淡,似乎是瞧明白了什么。
苏幕和沈东湛心里微恙,莫不是让他看出了,他们在诈他?
“你们,也在查国公府?”男人幽幽的开口,“要不然,怎么会穿成这样?”
如此,苏幕松了口气。
只听得沈东湛低低的呵笑一声,“查国公府又如何?你已经是个死囚,不管我们要做什么,你都看不到那一天了,除非你能证明,自己没有杀薛介,否则……”
“人,不是我杀的!”
第387章 自己人和外人,能一样吗?
“你说一句人不是你杀的,这事儿就算是揭过去了?便会有人信你了吗?”沈东湛音色嘲冷,“你一心要置国公爷于死地,行刺不成自然就下毒了!”
男人张了张嘴,被堵得哑口无言。
“你得证明,这些毒不是你下的,否则空口白牙,谁人信你?”苏幕冷眼睨他,“不过,你受大刑却还是没想明白吗?”
男人不解。
“呵,原来真的没想明白。”沈东湛笑得何其嘲讽。
苏幕紧跟着开口,“如果朝廷拿你当凶手,真凶就会逍遥法外,为什么那么巧,偏偏你动手的时候,对方才下毒杀人?你说,是他故意在等着你呢?还是你真的运气不好?”
“是刻意在等机会?”男人恍然大悟,“又或者早就料到了……”
沈东湛揉着眉心,“还不算太笨,至少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赶紧把该说的都说出来,你是如何混进国公府,如何动手行刺的,只有把事情都说清楚了,你才能知道,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苏幕瞧了一眼外头。
叶寄北还守在外头,他们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问清楚,快速做出决断,否则天一亮就会被人发现。
“行刺之前,我在国公府外徘徊了数日,花钱买通了一个奴才,探得薛介的日常,其后才混入国公府内,白日里蛰伏,到了用晚饭的时候才动了手。”男人努力回忆着之前的细节。
有一点,沈东湛报之怀疑,“为什么要晚饭时分动手?夜里不好吗?”
夜深人静时分,动手最是安全。
“家奴说,薛介此人行为怪异,昼伏夜出,生活习惯日夜颠倒,且周围一直是高手环伺,平素深居简出,根本不会踏出院子半步,唯有晚饭时分才会去花厅吃饭。”男人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
不出来,就杀不了他。
唯有出来,才有机会。
“这些,都是那个家奴告诉你的?”沈东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