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星无月,风吹在脸上,有些刺刺的疼,可眼下,明明都已经春末夏初,天气都泛暖,怎么还会那么冷呢?
周南寻思着,爷大概是要愁死了,回去该怎么跟苏幕说呢?
愁啊,是真的愁!
…………
行辕。
“公子!”云峰行礼。
顾西辞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如何?”
云峰摇摇头,垂下了眉眼。
“姜还是老的辣。”顾西辞敛眸,指尖轻抚着手中折扇,“到底还是让他抢先了一步。”
云峰道,“连锦衣卫都措手不及,沈指挥使亦是功亏一篑的扑了个空。咱们的人刚撤回来,说是、说是李府的人都死绝了,只剩下两个孩子,被沈指挥使送到了医馆救治。”
“栾胜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他的世界里没有稚子无辜这四个字。”顾西辞徐徐转身,“福伯的尸体……安置好了吗?”
云峰点头,“您放心就是,福伯的尸体已经被送回去,与他的家人安葬在一起,避开了东厂的耳目,如您所安排的那样,驱了几只野狗在附近,撒了点血,就算东厂的人知道尸体失踪,也不会有所怀疑。”
“好!”顾西辞倒是真的没想到,栾胜一来,就查到了匠人,更没想到会让苏幕亲自去杀了他,这分明就是起了疑心,处处的试探她。
苏幕的处境,不太乐观。
顾西辞仔细的想了想,之前栾胜对苏幕一直报以信任,似乎没这么多疑,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栾胜对于苏幕有了这样深重的怀疑?
“因为沈东湛!”顾西辞无奈的笑了笑。
云峰一怔,“公子,您说什么呢?沈指挥使又做了什么?”
“没什么。”顾西辞摇摇头,“这样也好。”
云峰满脸迷茫,公子这自言自语的,到底在说什么呢?
“人这辈子,总得要有个……值得为之豁出命的人吧?”顾西辞推门而入,将手中折扇轻轻的放在了桌案上,“现在,你放心了吧?”
云峰细细的想了想,隐约明白了自家公子的意思。
“公子,您说这煜城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栾胜会不会为了斩尽杀绝,连苏千户都不放过?毕竟,这件事经过了苏千户的手。”云峰有些担心。
顾西辞轻哼,“栾胜这一时半会的,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左膀右臂,苏幕再不济,那也是他一手养大,一手培植起来的最锋利的刀子。刀子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栾胜怎么甘心舍弃?”
“这倒也是!”云峰点点头。
在东厂,论谁人功夫最好,办差最利索,非苏幕莫属。
苏幕……
在所有人眼里,苏幕算是东厂的一个传奇,年轻轻的,就坐上了东厂的二把手,一声苏千户,人人惊惧。
风吹着回廊里的灯笼,肆意摇晃,光影斑驳。
栾胜站在台阶上,面无表情的瞧着墙角的那棵树,风吹着树梢哗啦啦的响着,吵得人耳蜗疼,可若是没有这声响,似乎又太安静了。
“督主?”奈风上前行礼。
栾胜回过神来,“沈东湛发现了?”
“如督主所料,他们扑了个空,现如今已经发现了所有人的尸体,那两个孩子倒是还活着,此刻被送到了医馆里。”奈风如实汇报。
栾胜轻呵,面上满是不屑与嘲讽,“沈东湛想守株待兔,却没有掌握好时机,那就是白费功夫!不过,他能想到这一层,倒也有些本事。”
“到底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若无这点斤两,怕也做不得咱们东厂的对手。”奈风躬身行礼,“督主,您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子不太舒服?”
栾胜垂眸,抬步朝着卧房的方向走去,脑子里翻涌着白日里发生的事情。
李府所有人,都被快速控制住,奴才们都被关在屋子里不许出来,而李府的主母以及妾室、都在院子里站着。
李时归的儿子李重君被绑得严严实实,摁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每个人的脸上,都翻涌着惊恐的神色。
东厂提督,杀人不眨眼,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实,何况李府又是那样的处境,随时面临着朝廷降罪。
栾胜只有三个问题,“被灭门的江府,江无声的夫人到底是哪儿来的?她究竟是什么身份?还有,她到底姓甚名谁?”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手起刀落,一名妾室毙命当场。
李重君是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尤其是江府之事,这原就是父亲留下的债,他们这些后生晚辈,哪儿知道这么多?
“咱们,是真的不知道!”李重君涕泪两行,瞧着自己钟爱的妾室,倒伏在血泊中,浑身颤抖得厉害。
栾胜垂眸,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的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