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苏幕蹲在他面前,“醒了就好!”
小豆子盯着她看了半晌,声音沙哑的问,“你是恩公吗?”
“我是慕苏!”她握了握孩子的手,“你说我是谁?”
小豆子“哇”的哭出声来,抱住了苏幕的脖颈,“恩公,恩公,你怎么才回来……我没有娘,也没有爹了……”
苏幕抱着他,脑子里是乳母惨死的样子,那时候的她……也跟他差不多大,只是她没有小豆子那么幸运。
那时候的她,也希望有个人来救她。
可最后,是她自己爬出了死人堆。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再让人伤害你的。”苏幕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只是当日那一声娘,让她整颗心都揪起。
提起的心,很难再放下。
毕竟,同病相怜。
“是谁杀了你爹娘?”苏幕问,“告诉我!”
小豆子浑身剧颤,“是好奇怪的人,很多很多穿着黑衣服的人,他们见人就杀,不管是婶子还是婆婆,一个都没放过,娘把我推出去了,让我去找爹,我、我就去找爹了……”
“好了!”听得他开始重复那些话,苏幕就知道,他又受刺激了,“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小豆子哭得不成样子,整个人不断的颤抖,“恩公,我害怕,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为什么要杀我爹娘?”
苏幕也想知道为什么?
一旁的年修有些犹豫,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昨夜督主来过。
还记得那个店小二是怎么说的吗?
退房的时候,督主是从外面回来的。
这,会不会是……
第121章 可能是栾胜
孩子毕竟年岁小,又受过这般惊吓,只能隐约还原当时的残忍画面,但关于真相,是真的半点都不知情。
问不出话来,又不能太过刺激孩子,免得到时候问不出真相,还把孩子给逼疯了!
人的承受能力有限,尤其是这般年岁的孩子,扛过来了就是身负血海深仇的疯狂,但若是扛不过来……人世间又多了个疯子。
苏幕很庆幸,她曾属于前者。
“好好睡一会,我在。”苏幕低声宽慰,伸手抚着孩子的脊背。
犹记得当年,义父也曾在她做噩梦的时候,如此这般宽慰过她,于是乎为了这份恩情,与微薄的施舍,她愿意为东厂舍命。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最是难得!
等着小豆子睡着了,苏幕与年修行至一旁僻静处,着蕃子在边上盯着。
“爷?”年修犹豫了一下,“您说这是不是……”
“不是!”还不等年修说完,苏幕一口回绝,打断了他的话。
年修愣怔,他这还没说完呢!
“不是。”苏幕敛眸,这会语气加重,仿佛是特意的。
年修没敢再多说什么,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疑心甚重?可到了这事上,怀疑也是有代价的,闹不好整个东厂都会变成众矢之的。
“谁都会做这样的事,唯有义父不会。”苏幕斩钉截铁,“他若是要动手,就不会出现在客栈里,但凡义父出手,必定不留活口,绝对不会有任何的痕迹可寻。”
年修一怔,自家爷这口气,不像是感情用事,倒像是在理智分析。
“不是义父!”临了,苏幕回望着年修,目光坚定。
年修行礼,“爷所言极是,只是……”
既然不是督主所为,那么此番杀戮总该有个结论吧?山寨里的人,是真真切切的被杀了,被屠戮殆尽。
苏幕回望着身后,火光倒映在孩子的脸上,稚嫩的面庞再不见笑容,唯剩下惨白的惊恐,他此生都会笼罩在失去亲人的痛苦,和死亡的阴影之中。
“可能跟猎人头的事情有关。”苏幕幽幽的开口,且不管义父来永慰县作甚,这件事若是真的能跟东厂扯上关系,那内情可就有趣了!
是锦衣卫?
沈东湛似乎也不屑做这样的事情,无缘无故的把此事与东厂挂钩,不怕被皇帝训斥不安分?
“且不管是谁,山寨里的人被杀光,永慰县山匪一事便可到此终结,只要朝廷不再追究下去,这猎人头的事就会不不了了之。”年修有些可惜。
他们这些人,见惯了生死,对于死亡并没有多大的感受,只是山洞里那孩子……恻隐之心,偶尔会生出那么一星半点,他们亦不例外。
不过,苏幕总觉得这事不会善了。
“这得看沈东湛的意思。”苏幕负手而立,昨夜一场大雨,今儿却是晴空万里,只可惜抬头望去,茂林蔽日,不见长空。
只要锦衣卫不罢休,这件事就不会善了,但凡有一人追究下去,山寨里的人就不会白死!
苏幕倒想知道,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想凭借一己之力,摆平此事,将此事遮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