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胜策马前行,目色幽沉,「投鼠忌器?一个远嫁的公主,就算有本事让南疆都站靖王这一边,你觉得若有东厂阻碍,她是插上翅膀飞出去呢?还是魂归故里,午夜托梦?」
奈风面色微变,未敢再开口多说什么。
马车,入了宫。
李珝进了皇帝寝殿,活了这么多年,虽然一直是尊贵的皇子,但因为母亲身份卑微,他是诸多皇子之中最不被待见的一个,是以真的没怎么进过皇帝的寝殿。
谁会把一个宫女的儿子,放在眼里呢?小宫女长相平平,一副并不聪明的样子,而其母家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权……更不可能。
但是现如今,他反复进出皇帝寝殿,倒真是有些「受宠若惊」的错觉。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春天来了;唯有知情者,才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儿臣叩见父皇。」李珝近前磕头,大礼参拜。
栾胜越过李珝,躬身上前,将皇帝搀坐起来,把软垫子塞进皇帝的身后,让他能靠坐得更舒服些,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这样的奴才,谁不喜欢?
「皇上,奴才请了靖王殿下入宫,关于太子殿下受伤一事,想必靖王殿下能给皇上一个合理的解释。」栾胜笑着说。
明明是笑着,言语间却是那样的阴狠毒辣。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皇帝,让皇帝追究太子受伤之事,而终其责,便是在李珝身上。
「你,如何解释?」皇帝似乎连喊他名字,都有些不屑,面上满是冷淡之色,没有父子间该有的半分温情。
李珝跪在那里,从始至终没有抬头,「儿臣从始至终都在规劝太子殿下,让太子不要进地窖。儿臣长年累月不在殷都,府中那些储存的地窖,常年失修,无人看管,内里乱成一团,又脏又危险,太子身份尊贵,不宜进去。」
「既然是劝了,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皇帝冷声问。
李珝又道,「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父皇若是不信,可去问问随行之人,想必除了顺子,还有不少人都听到了儿臣的规劝。可太子殿下压根不相信,也未有理睬,执意要进入地窖……」
「执意……」皇帝幽幽的吐出一口气。
李珝赶紧磕头,「父皇明鉴,儿臣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言。儿臣未能劝住太子殿下,诚然是罪责难逃,请父皇降罪!」
栾胜目色微沉,这靖王还真是半点都不傻,他求皇帝降罪,是因为没劝住太子,而不是因为太子受伤之事。
「这件事,朕已经派人去查了。」皇帝倦怠的揉着眉心,「无需你再提醒朕,有这功夫还是好好想清楚,要怎么跟满朝文武交代?」..
李珝陡然凝眉,掩在袖中的手,微微蜷握成拳。
与满朝文武交代?
是要他一死以谢天下,以平众怒?
「父皇的意思是,让儿臣……」李珝磕头,「儿臣是冤枉的,儿臣是冤枉的。」
皇帝摆摆手,显然是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抬眸看了栾胜一眼。
「是!」栾胜行礼,转而冲着李珝笑道,「靖王殿下,走吧!」
李珝满脸的委屈,就这么直勾勾的瞧着皇帝,却也是乖乖的起身,一步三回头的朝着殿门口走去……
第1286章 心大,处处安
出了寝殿,李珝依旧耷拉着脑袋,半垂着眉眼,紧跟在栾胜的身后。
「靖王殿下可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栾胜问。
李珝自是聪明人,岂会不知皇帝的意思?当然,他也知道,栾胜的意思,无外乎是为了杀一杀靖王府的气焰。
天牢重地。
植吾守在牢门外,一时间脑子有些发蒙。
「皇上的意思是,太子殿下之事,必须得有个交代。」栾胜立在牢门外,含笑捻着手中的佛串子,「靖王殿下就先在大牢里待几日,横竖您的奴才也跟着,只是做做样子给文武百官看罢了!」
做做样子?
李珝可不这么的认为,做做样子也得看,是谁在做。
如果是刑部,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叶尚书是个公正秉直之人,何况还有叶寄北在,李珝是半点都不担心。
但是东厂……
李珝扫一眼周围,「提督大人让本王在这里待着,真的是为了给百官做做样子吗?我虽然长久不在殷都,但对你栾胜的手段,还是略有耳闻的。」
「靖王殿下抬爱,时刻将杂家的事儿记在心里,杂家一时间还真是有些感激呢!」栾胜敛眸,瞧着自个手里的佛串子,「靖王殿下伤及太子,饶是皇上不追责,文武百官也得上谏。杂家,这是为了保全您的性命!」
植吾听得牙根痒痒,可为了自家殿下的安全,也没敢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