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人都被督主带回去了。”年修犹豫了一下,“您看……”
苏幕眼角眉梢微挑,端起杯盏浅呷,“义父的事情,素来不喜欢旁人插手,留着那两个废物,多半是有用处。”
“既是废物,想必也没什么大用。”年修低语。
这道理,苏幕比谁都懂。
回到提督衙门,便有蕃子上前行礼,说是督主有请。
请去哪?
牢。
哀嚎遍地,刺耳的声响,震动着人的耳膜,呼吸间满是浓郁的血腥味,弥漫不散,经久不去。踏入这地方,就跟踏入阎王地府没什么区别。
“义父!”苏幕行礼。
栾胜单手负后,立在牢笼外头,指腹轻轻摩挲着扳指,目色沉沉的瞧着躺在地上的二人,“你在简城的时候,断了尚家的子孙根。”
“义父……”苏幕垂眸,“是!”
栾胜深吸一口气,“杀人诛心,这事儿做得很好。”
“彼时不敢动尚家,未能拿回账本,总归是要小心,若是尚远狗急跳墙,参咱们东厂一本,苏幕万死难辞其咎。”她以眼角余光,睨着牢内的二人。
兄妹二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但胸前略微起伏,可见还是活的。
“苏幕,心慈手软是大忌!”栾胜横了她一眼,“当日尚家气势犹存,今日却是强弩之末,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苏幕委实有些不太明白,“义父,尚远一旦被定罪,这兄妹二人根本跑不了,您为何要……”
要多此一举?
“你送回来的那批财帛,皇上很是高兴。”栾胜徐徐侧过身,掌心轻轻落在她的手背上,“龙颜大悦,功过相抵。”
苏幕当即跪地,“多谢义父。”
“是你救了自己。”栾胜弯腰,将她搀起,“这两个不中用的东西,就留给你慢慢玩,最好玩出点名堂来,算是为父给你的奖励,你可莫要辜负为父的一片苦心啊!”
苏幕深吸一口气,“苏幕明白!”
玩出点名堂来?
这倒是值得深思。
栾胜走后,苏幕低眉看着自己的手背,目色微沉。
年修近前,瞧着牢内昏迷的二人,“这是从锦衣卫手中劫回来的吧?”
“沈东湛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呵!”苏幕行至一旁的座椅处,拂袖落座,“把人拖出来,弄醒他们。”
年修颔首,“是!”
这样的天气,一盆冷水下去,不冻醒才怪!
尚云杰惶然无措,尚云茶惊恐至极。
环顾四周,一张张惨白的容脸映入眼帘,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苏幕唇角轻勾,“欢迎来到,阴曹地府!”
第78章 手足之情,不过如此
苏幕,高高在上,目光寡淡的扫过二人,将两人惊恐的神色尽收眼底,转而换做唇角一抹蔑笑,“别傻愣着了,想想自己的遗言。”
“苏幕,你这个阉狗,断子绝孙的东西,你不得好死!”尚云茶率先回过神,若不是浑身酥软,只怕这会要冲上去与苏幕撕扯一番。
年修正欲上前,却被苏幕一个眼神打住,只得愤然直视尚家兄妹。
“今儿,断子绝孙的不只是我。”苏幕瞥一眼尚云杰。
底下人上前奉茶,苏幕端着杯盏,优雅浅呷。
“拜你所赐。”尚云杰总算是捋清了思路,“是你们东厂,从锦衣卫的手里,把我们带出来的,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么一喊,尚云茶瞬时清醒了不少。
兄妹二人,直勾勾的盯着苏幕。
眼前的苏幕,与当日截然不同,圆帽、皂靴,锦服在身,环佩腰挂,无半点奴颜婢膝之色,整个人清冷孤傲,抬眸间冷戾无温。
在她身后,立着数名面色惨白的太监,一双双黑糁糁的眸,不带任何感情,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仿佛在看死人。
“怎么不喊了?”年修冷笑,“进了咱们东厂的大牢,不管有罪没罪,都得吃点苦头,能不能出去还两说。”
二人身形剧颤。
这点,他们早有耳闻。
东厂的大牢,进去了就别想出来。
环顾四周,木架上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刑具,代表着各式各样的酷刑,还有那些目光狠戾、捋着袖子几欲吃人的酷吏。
尚云茶这会连喊的勇气都没了,怕是再多待一会,连呼吸都备觉困难。
“你们……”尚云杰面无血色,“想干什么?只要我得还是定远侯,你们就不能动我们!”
尚云茶回过神来,“对对对,我爹是定远侯,若敢动我们,他定然不会放过你们,不会放过东厂!尤其是你,苏阉狗!”
“闭嘴!”年修冷喝。
当即有酷吏上前,一板子扇在了尚云茶的面上。
用手打耳光,若是次数多了,难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便有了板子,木质的板子有点弹性,不会把犯人打坏,又能替了酷吏的手,真是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