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远面如死灰,“沈东湛,你可知道我与你父亲的交情?”
“我不需要知道。”沈东湛收剑归鞘,“我只知道,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深受皇恩,理该为国尽忠,为皇上效命,而不是为了个人私利,谋朝篡位,陷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尚远无力的靠在囚车之中,“你错了!”
“错的是你!”沈东湛转身。
尚远嗤笑,“你真以为自己效命的皇帝,是个好皇帝吗?他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杀了多少人,你可知道?”
“那也不是你造反的理由!”沈东湛面色淡漠,身上的血,已经分不清楚是死士的,还是自己的。
这一战,何其激烈。
“皇帝,若真的是为了天下倒也罢了,偏偏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他杀了不少无辜的人。”尚远手握着栅栏,“你可知道,他连自己的兄弟都没放过?”
皇室之内,兄弟阋墙,是最寻常不过的戏码。
沈东湛何尝不知,皇帝双手染满鲜血。
可那又如何?
君,还是君。
臣,终是臣。
瞧着沈东湛离去的背影,尚远咬牙切齿,“兔死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你早晚会后悔!”
“爷!”周南上前。
沈东湛面色发青,“睿王如何?”
“吓得不轻,但是没伤着!”周南如实回答,“不过卑职瞧着您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儿伤着了?”
沈东湛望着不远处的林子,微微摇头,“收拾一下,尽快启程,此地不宜久留。”
“是!”周南也顾不上其他,眼下离开此处最要紧。否则定远侯府的人再追上来,可就没有这般幸运了。
行至树下,周遭无人。
沈东湛伸手往后腰处摸了一把,掌心里瞬时一片濡湿,“该死的东西!”
居然敢,偷袭。
关键是,他真的没在意。
大意了,真的大意了。
有了这么一出,睿王李珏倒是安生了不少,即便自己被沈东湛下过了药,即便现下嗓子干哑,却也不敢吭声,麻溜的钻进马车,只求离开这一片满是血腥气的地方。
晦气!
“爷,没事吧?”周南素来跟沈东湛形影不离,沈东湛有什么不对劲,他自然瞧得出来,但是现在这情况,不敢动摇军心。
沈东湛点头,“出发!”
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后腰处,阵阵作痛。
此处,不是疗伤的地方,先离开再说。
在众人离去后不久,定远侯府的些许死士,再次重整旗鼓,几欲沿途去追。
谁知,官道旁立着两个妇人,一个个眉眼含笑,用一根木头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你们找死!”死士厉喝。
为首的夫人慢慢悠悠的上前,“找死?看谁找死还不一定呢!尚远那狗东西,敢派人追,就不怕老娘拧断他脖子?敢动我儿子,我看你们都是活腻歪了!”
一听这话,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她所言何意。
儿子?
谁家的老娘,立在这里等着挨刀子?
“想不起来没关系!”妇人叹口气,“我就是告诉你们一声,老娘不杀人很久了,最好别惹老娘生气,否则拧下你们的脑袋当球踢!”
另一妇人低喝,“混账东西,齐侯妇人在此,尔等休要造次!”
第76章 雨夜来客
骤听得“齐侯夫人”这四个字,众人皆是一怔,尚远对于齐侯的忌惮,自不言而喻,否则申涛也不至这样谨慎。
齐侯是谁,众人心知肚明,那可是不好惹的主,沈丘这人性子怪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奈何就是这么一个人,行军打仗,战无不胜,偏偏那兵权与他如浮云,他什么时候撂挑子走人,谁都料不到,是以连皇帝也拿他没办法。
至于这齐侯夫人,倒是甚少听说。
且瞧着眼前这为首的妇人,玉冠束发,怀中抱剑,像个十足十的江湖女子,身段纤瘦而脊背挺得笔直,不施粉黛的五官倒也精致,只是眉眼间却透出玩世不恭之色,如此模样,哪有侯爷夫人该有的端庄?!
再看另一妇人,身形微胖,同样是江湖女子的打扮,只是年岁瞧着稍长,方才那一吼,真真是中气十足,嗓音粗犷。
“我管你是不是齐侯夫人,今儿敢拦咱们的路,便是你的死期到了!”为首的死士举刀便劈,救定远侯要紧。
拦路者,死!
别看他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谁知胳膊骤然一紧,瞬时被另一妇人,当场拽下了马背,一个漂亮的过肩摔、锁喉,这人便再也没了爬起来的机会,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出手很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秋娘,你下手太重了,好歹也是定远侯的狗。”齐侯夫人立在一旁,依旧是最初的姿势,话语间带了几分责怪,但那神色却是赞许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