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身没有外伤,的确是被淹死的。”随行的蕃子忙道,“咱们检查了一遍,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这套衣裳。”
狱卒的衣裳。
这是为了证明他的身份。
又或者,是挑衅。
“抬走!”苏幕起身,进屋。
这人独自居住,屋子里乱糟糟的。
半截蜡烛点着,火光微弱,屋子里略显阴暗。
“爷,都翻遍了!”年修道,“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苏幕问,“有找到银子吗?”
“半个铜板都没有。”年修回答,“穷得连叮当都不响,除了他身上那套衣服,屋子里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诚然,如此。
“这人生前,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身为公门之人,一人寡居,能穷到这种地步,真是不容易。”年修感慨。
苏幕环顾四周,朝着后门走去。
后面是个小院子,瞧着很是简单,一眼就看到边儿了。
“那边有个地窖,藏着一些红薯和两坛酒,别的什么都没有。”年修指了指不远处的地窖口。
一块木板覆着,便算是地窖的门。
上窄下宽,下地窖得用梯子。
苏幕近前。
“打开!”年修开口。
两名蕃子上前,快速掀开了木板。
然则下一刻,耳畔骤闻“嗖嗖”声。
苏幕当下抬头,暗处两道火光,直奔地窖口而来,速度之快,猝不及防。
“闪开!”苏幕厉喝,拂袖间,震飞两名蕃子,旋身而起,指若鹰爪,当空钳住两支火羽箭,狠狠丢弃在地。
纵身稳稳落地,苏幕杀气腾然,“追!”
第70章 欠我一句谢谢
一部分人,守住了地窖内外,苏幕则纵身窜入黑暗中,此人武功甚高,寻常人根本应付不了,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逃脱。
黑衣人在疯狂逃窜,苏幕在后面穷追不舍。
年修则远远的跟着,始终追不上,与苏幕保持着一段距离,这二人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到了最后的巷子口,已失去了二人的踪迹。
“爷?”年修愣怔。
身后的人没跟上来,前面的人又消失了。
进退维谷,如何是好?
“爷?”年修提着剑,小心翼翼的进了巷子。
黑黝黝的巷子里,伸手不见五指,两旁都是民舍,边上堆放着不少箩筐。朝着这边巷子开的都是后门,也就是说,除了粪车和泔水车,以及清扫长街之人,甚少会有人从这里经过。
深吸一口气,年修疾步朝前跑,谁知还没跑上几步,隐隐便见着有暗影立在墙角。
“何人?”年修厉喝,旋即握紧手中剑。
对方没有回答,仍是立在墙角,一动不动。
年修眯起眸子,寻思着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可能不是人影,而是什么长条状的东西立在墙角?想了想,小心的往前走了两步。
哪知下一刻,忽然寒光骤现。
只听得“叮”的一声响,兵刃相接,铁器相撞,刺耳嗡声,震得人汗毛直立。
“该死!”年修切齿。
此番,再不客气。
双方交手,高低立现。
年修是跟着苏幕,出生入死过来,在实战上自然略胜一筹,快、准、狠,不留退路,是东厂的一贯风格。
冷剑划开了对方的衣襟,年修步步紧逼,全无惧色。
眼见着是要拿住对方,骤然间白色的粉末迎面扑来,年修神色大骇,却是为时已晚,身子颓然瘫跪在地。
剑已脱手落地,只听得“咣当”一声响,年修无力的倒在地上,“你……”
“中了三步倒,还想跑吗?”黑衣人的剑尖抵在地上,刺耳的声响。
剑刃寒光,凛冽冰凉。
年修扬眸,无力的看着对方的剑高高举起,然后落下……
许是一起出生入死多年,某些默契早已在无形中生成,苏幕忽然顿住脚步,瞧着那一抹黑影消失在前方。
呼吸微促,她骤然转身往回跑。
经过那条巷子时,苏幕停住了脚步,年修的剑落在地上,巷子口落下的光亮,极细微的打在剑身上,泛着利利寒光。
“年修?”苏幕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
巷子外头,蕃子们已经赶到,“爷?”
明晃晃的火把,将整条巷子照得透亮。
苏幕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剑,周遭散着些许白色粉末,只是曝于空气中,味儿早就散了,效用尽失。
“这是什么?”苏幕有些心慌,提着年修的剑,目光狠戾的掠过周遭,“给我搜!找到年修。”
即便抓不住黑衣人,抓不住凶手,也得先找到年修,相比起那些死人和飘渺的真相,她更在乎活人。
“找!”苏幕冷喝。
蕃子们领命,旋即四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