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玲君其实不太明白复杂的时局,“那为什么二公子要杀韩子期?”
“二哥在侯府灭门后,性子大变,当然,他情绪内敛,旁人也看不出来。他是绝对不会再受威胁,韩子期刚来谈生意时,二哥并无杀心,可他敢公然威胁,二哥绝对不会放他回去,杀韩子期也是为了震慑桑南。”凤妤就是察觉到这一点,所以才会和谢珣商量,暗杀韩子期,她不想二哥手上再染血,毕竟韩子期算是他的表亲。
没想到,二哥连过一夜都忍不了,派人动了手。
“为何要嫁祸给我哥哥?”
凤妤轻笑说,“桑南若是想打十二州,凭他一人之力,绝对做不到,要么联合北蛮,同时起战,只不过宁州戒严,北蛮和桑南通信不畅。那就只有联合朝廷,韩子期和宇文景应该谈过,大帅驻守江南,定是不愿见到桑南攻打十二州。可大帅……毕竟是保皇党,在宇文景的重压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决定。二哥如今已不会去赌别人的心慈手软,所以只能是方楚宁杀了韩子期,断绝桑南想要联合朝廷出兵的计划。”
她一开始也没想明白,是听了谢珏的话,才想通关键。
表面上是杀人嫁祸,实际上是兵不血刃地瓦解一场战事危机,韩子期都不敢相信,谢珏真的会动手杀他,低估了谢珏在京都那一场覆灭里所受的阴影。
“桑南不会痛恨我哥,攻打江南吗?”
“我也不知道。”人心的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可兴兵犯境,却是一桩大事,桑南王又不能一意孤行,若早就定的计划,他迟早会出兵,若不想出兵,韩子期死了,他也不会进军。
方玲君也有些沮丧,既是哥哥自愿背了罪名,想来心中有数,她应该相信哥哥。
“君君,不要操心这些事好不好,就在城中吃喝玩乐,天塌了,他们顶着呢。”凤妤劝慰着她。
“可阿妤你一直在帮谢珣,也没有吃喝玩乐。以前在京中,你最多就是管管生意场的事,如今在西州,你好忙啊,累不累?”
方玲君这一次来西州,感觉每个人都不一样,二公子变得不一样,谢珣也不一样,可她和他们接触比较少,最明显的是凤妤变了。
以前那么喜欢享受,又爱犯懒的阿妤,因为一个人变得勤勉,又积极。
“累啊!”凤妤本是一个懒散的人,“我愿意,因为值得。”
第455章 亏欠
城主府风平浪静,西州城中却不太平,几十名桑南人叫嚣着要方楚宁以命偿命,方楚宁却又不是宁州铁骑的人,是中州过来办事的,西州府衙管不了他,即便他向桑南人承认罪行,桑南人也奈何不了他。
韩子期的侍卫怒气冲冲向方楚宁拔剑时,南宫衡的府兵会出面阻拦,一人是来谈生意被杀,一人是中州谈公务,若是出事都不好交代,南宫衡只好在中间和稀泥,桑南人自是不满,扬言要方楚宁付出代价,方楚宁倒也不惧,从头到尾都没否认杀韩子期一事。桑南人见状,知道杀不了方楚宁,为韩子期复仇,只能扶灵回乡,临走时再三请求谢珣和凤妤交出方楚宁。
谢珣和凤妤都拒绝了,且表明不管桑南和朝廷的恩怨,这笔生意做不成也很遗憾云云,桑南人愤然离开。
以凤妤的计划,是要赶尽杀绝,让他们全死在北河,无一人生还,如今罪名被方楚宁揽了,倒也不必滥杀无辜。
这事以方楚宁背锅,桑南人求杀方楚宁未果,扶灵离去结束。
谢珣站在城门上,看着桑南人扶灵离开,派人一路尾随,“盯着他们。”
他要防止桑南人打一个回马枪。
“是!”
两名亲兵出城,尾随桑南人的扶灵队伍离开,西州城看似恢复平静,可城主府里却是暴雨前的宁静。
谢珏连续敷药两日,每日三次针灸,眼睛总算恢复视力。因杀人嫁祸一事,方楚宁和谢珏虽是同床共枕,却极少交流。像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玉碎裂,再难修复。
谢珏的眼睛恢复后,方楚宁也准备告辞回中州。
相顾无言!
他们每一次离别都充满硝烟。
方玲君也打算跟着方楚宁一起走,凤妤恋恋不舍,又心酸难受,“为什么,君君,你来时明明决定留在西州。”
“京都令我窒息,所以我逃离,可西州也不是我的归宿,是阿妤的。”方玲君没有一刻如此清醒过,“我是方敛的女儿,方楚宁的妹妹,在扬州时我父帅曾与我讨论过君恩,臣节与立场。我顶撞过父帅,如今才知道,父帅说得对。阿妤,这一场战乱终究不能避免,你我在这一场浩劫动荡中别无选择。曾经,你我,哥哥和二公子亲密无间,我们在西岩山策马奔腾,意气风发,是我最快活的日子。可如今,我不能把你们之间的腥风血雨当成一场儿戏。在情感上,我痛恨宇文景,我亲眼看到他杀了先帝,嫁祸侯爷,我希望谢珣和二公子能复仇。可挡着他们复仇路上的是我的父兄,我不能装聋作哑,我逃避了三年,不该再当鸵鸟。阿妤,我心疼哥哥,想要陪他,如果连我都走了,他就真的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