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宁听了解释后,心疼又无奈,抬头看着他,“真的?”
“真的!”谢珏确实没有隐瞒,倒是好奇他想起什么,“你说想起一些事,想起什么?”
“想起我们在北蛮时的一些事。”方楚宁也怕谢珏看到自己的心虚,低头去看炉火,“我们穿着北蛮的婚服,拜堂成婚,还有……洞房花烛。”
谢珏,“……”
空气突然沉默!谢珏双手原本撑在窗台上与方楚宁闲聊,如今慢慢地坐回去,脸色比刚刚在屏风后更红。方楚宁也没说话,他也没有撒谎,甚至故意刺激谢珏,“临死前不知为何就想起那段往事,或许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事,若是记忆一片空白死去,我怕死不瞑目,上天对我仁慈,赐予我一点回忆。”
且是那样香艳的回忆。
谢珏微咳,喝着暖塌上早就冷掉的茶水,平南县的茶粗糙又涩,没什么香气,纯粹是解渴,谢珏问,“北蛮的事,都想起了?”
“也没有,断断续续,想起一些。”方楚宁脸部红心不跳地撒谎,“我们原来真的……如传闻一样。”
谢珏也不知他所说的传闻是什么传闻,毕竟他们在传闻中都没有什么好名声,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方楚宁沉默良久,忍不住问谢珏,“听风,我恢复记忆,你开心吗?”
“当然!”谢珏给予肯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方楚宁能尽快恢复记忆,又如何不开心呢?他恨不得方楚宁瞬间恢复记忆。
“我以为你会失望呢!”
“为何?”
方楚宁淡淡笑着说,“若你急着让我恢复记忆,这一路上也不会那样耽搁,直接会带我去北蛮,中途也不会停留。”
“那你觉得……我是何意?”谢珏好整以暇地问。
方楚宁说,“你是希望我……再一次爱上你,我猜对了吗?”
没了青梅竹马的情分,他们是否会再一次爱上彼此。
“嗯,猜对了。”谢珏被戳中的心事,坦荡地承认,并不为此感觉羞耻,方楚宁对他的心思却非常的好奇。
炉上的炭火慢慢地烧着,药灌里的水也滚开,咕噜咕噜沸腾,方楚宁问,“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是我……是失忆前的我三心二意,让你患得患失,还是……不够爱你?”
“不是!”谢珏摇头,“都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可以告诉我吗?”
谢珏闭口不言,并不愿意袒露这隐秘的心事,特别是方楚宁如今并未恢复记忆。
“若你告诉我,那你眼疾复发瞒着我的事,我就不与你计较。”方楚宁诱哄着,非要知道缘由。
第944章 各怀鬼胎
方楚宁和谢珏都沉默许久,或许也感受到方楚宁与在扬州重逢时已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谢珏想了许久见方楚宁也没给台阶下,他也知道不说的话,今日这事过不去。
“谢家有三子,大哥聪慧俊朗,能撑门楣,知许锋芒毕露,康健机灵,反而我体弱多病,且有一半桑南人血统,性子又孤僻古怪,不讨人喜欢,除了你,没人愿意与我来往。其实在遇见你前,我和隔壁都督家的幼子玩得很好。他与我兴趣相投,爱看书,不喜弓马骑射,我们经常在一起温书。有一次我去寻他,无意中听到他与都督谈话,原来他根本不爱与我往来,是都督逼着他与我相交,他一直想攀侯府的关系,大哥课业忙,知许性子在长辈看来顽劣,且年幼,只有我和他年龄相仿。我听他和都督说,谢二无趣,严苛,是一个只会读书的呆子,我一点都不喜欢与我做朋友,哭着求都督不要逼他再来侯府,都督骂他不懂事,又打了他一巴掌,他哭着说讨厌我,为什么我还没有病死,如果病死了,也就没有人逼迫他。自那以后,我就不再与他来往,倒也不恨他,只是不想与谁为难。后来都督家获罪,全家流放,他来求我去求情,可罪名是父亲定下的,我身为人子,如何求情?当时他说了许多难听的话,被大哥打出府去了。自那事后我对交友就没有一点兴趣,我性子既如此不讨人喜欢,那迎上来与我做朋友的人,多半是冲着侯府的名声,而不是想与我相交。”
方楚宁很想破口大骂,在遇见他前,听风竟还有一位玩伴,还遇人不淑,竟遇上一个白眼狼,难怪当初在侯府见到听风时,他热情似火,听风却对他不冷不热。
谢珏说,“国子监的公子们大多出身世家,与侯府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大哥一心忙于课业,无心社交,平日只和表兄来往,许多公子便想来与我攀交情,可最后都铩羽而归,哪怕顶着家里的压力,他们也不愿与我相交,可想而知,我是一个多么令人厌恶的性子,除了你不知何故,愿意放下脸面与我交好,哪怕我与你说过许多难听的话,你也不放在心上。我们相遇太早了,知根知底,脾性早在十多年的情感中契合,所有的事都水到渠成,没有一见钟情的动心,也谈不上日久生情,更多是习惯。我们在这段关系中都太舒适,舒适到谁也不愿意结束,也不愿意发生变化,你并不是一个喜欢生变的人,我也是。你失忆后看我的眼神,太陌生,也太疏远,我就在想,若是没有青梅竹马的情分,我们是陌生人,你是否还会对我动心,从扬州重逢,一直到中州,我都没有在你眼底看到半分情意,我就生了私心,想着你若是恢复记忆前能喜欢我,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