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让人不气。
方许宁是公主,从小父皇就告诉她要大度,要心怀大义。她一直都将这句话记在心里,想着不过是出个丑罢了,但那个叫沈牧池的却见着她便冷脸,好像在练武场上是方许宁让他沈牧池出丑似的。
那时的方许宁头回受人冷落,很是无措,急于寻求答案:“容铃,我生得令人讨厌么?”
听见公主这样问的容铃大惊失色,自她来到方许宁身边,还从未见她如此落寞的模样,护主心切的容铃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她当即便小心打听起来:“怎么会?殿下分明人见人爱,是谁和殿下说了什么话么?”
容铃面上还看得过去,心底其实早已将那个还不知道是谁的人义愤填膺的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左等右等,可她的殿下只是焉了吧唧的道:“没有谁。”
方许宁恹恹的,自己方才差点就成了在背后说人小话的小人了。
后来容铃旁敲侧击都没从他口中套出来。
接着几天,方许宁只要出现在沈牧池身边,不论当时他在和谁讲话,和谁相谈甚欢,只要方许宁露面,他便会立刻闭上嘴,头也垂下去。
这些天里,方许宁做不到对他完全无视,情绪低落,一个不注意便将酸梅汤差人送到蒋思和那处。
又得知因为自己的失误害人家着凉加重病情,很是愧疚,都不晓得还如何面对蒋思和了。
“殿下莫要担心,只是小小的伤风,和快便会好。太医也说了,夏日炎热,可让我吃些酸梅汤解暑,只是不可贪杯,昨日一个不注意便全喝光了。”他眉眼弯弯,开解方许宁。
见人还耷拉着脑袋,蒋思和又道:“殿下的酸梅汤很好喝,是我喝过的最好的。”
“还请殿下莫要自责,往后若再熬煮了酸梅汤,我定然去殿下的昭阳殿讨一杯喝。”
少年软着语调哄着她,方许宁无法再只顾着自责,应道:“下回定然不可再喝多了,我的盯着你!”
漂亮的男孩往排斥在外的沈牧池那边看了一眼,勾起嘴角,又道:“一言为定。”
自小五感比同龄孩子要强上不少的沈牧池感觉到方许宁这边一道不善的目光闪过,他转头望去只见到顺着蒋思和的目光而看过来的方许宁收回目光。
她原来这样记恨我么?
沈牧池抓紧前些天写的信,里边是对那日在练武场的解释。
一个眼神让沈牧池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戳破,他像被抽走神魂的皮囊一样软下来。
后来尽管知道那道眼神是蒋思和的恶作剧也再未鼓起勇气将信递给方许宁。
-
若沈牧池没记错,那是蒋思和第一次在他与方许宁之间使绊子。
那个孩子年纪虽小,却心思敏锐,早便看出了他对方许宁的心思,为了不让自己失去方许宁,便用尽力气让方许宁对他产生误会。
直到一年后蒋思和离开朝歌城,他与放方许宁的误会已经多到三言两语无法解释的地步,他花了一年时间,都无法让方许宁和他说一句话,直到那次他几乎要丢掉性命才慢慢被她接受。
他如今再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无法释怀。
“沈世子为何站在外面?”容铃端着洗漱的铜盆过来。
沈牧池回神,接过铜盆道:“交给我罢。”
“是。”经过皖城一遭,容铃发现养尊处优的沈世子比自己更会伺候殿下,是以她极放心的让人接走自己手里的活。
沈牧池推门进去时方许宁正乖乖捧着鱼汤小口小口喝,见他回来,将汤碗放下,盯着他道:“未曾想这样晚了驿站还有鱼汤。”
见到方许宁,沈牧池方才还低迷的情绪便一扫而空。
“味道可好?殿下可喜欢?”沈牧池问道。
“汤极鲜美,味道好熟悉。”方许宁咂摸一下,中肯评价。
闻言沈牧池也好似喝了那味道鲜美的鱼汤:“那便好。”
“容铃说,驿站早些时候收到飞鸽传信,里面写满了鱼汤的做法,让人在酉时备好鱼汤。”方许宁盯紧面前这人的面容。
“三皇兄十指不沾阳春水,容铃也不擅厨艺,沈世子可愿告知这汤的做法是何人所创?”
方才方许宁说觉得这鱼汤的味道好熟悉,并非敷衍,自己还在太学时,有一回染上风寒,口中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因此吃得极少。
可在半夜时又饥饿难耐,只得偷偷溜去小厨房寻吃食,刚踏进厨房便有一股鲜美的味道传出来。
原来里边温着一碗鱼汤。
方许宁喜爱鱼汤,只爱喝汤,鱼肉虽吃一些,却不太喜爱,这一点她只在小时候和蒋思和抱怨过,正好这碗鱼汤里面没有一丁点鱼肉,她便下意识认为是蒋思和为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