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沈牧池此时也反应过来。
容铃心有戚戚:“具体的不知道,是今晨宫女见贵人迟迟未唤人,进去查看……已经没气儿了,说是吞金自尽。”
方许宁恍惚,宫中嫔妃不算多,惠贵人位份低,却生有一位皇子,她小时却十分喜爱黏着长相漂亮的二皇子,常常跟着二皇子去丽景轩蹭一蹭惠贵人编的草编蟋蟀。
她与惠贵人关系称得上亲密。
二十来天前,她还派人送了许多新编的草编蛐蛐儿什么的,怎的人突然就没了。
“可查清了贵人自尽所为何事?”方许宁勉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还是发着抖。
容铃摇头:“消息才传出来没多久,还不晓得。”
“咱们过去看看。”方许宁放好胭脂,起身让容铃更衣。
“是。”在这宫里,最了解方许宁的莫过于容铃,她不再多言,忙伺候人洗漱更衣。
沈牧池还记得前些日子丽景轩送来的草编小虫子,知晓那位惠贵人对方许宁而言定然是重要的人,也加快自己这边的动作,待会儿陪着人一道过去问问。
两人收拾好后已过了一炷香,带着容铃一道前往丽景轩。
当时为了和走得近的几位娘娘住得近些,方许宁特意向皇帝要了昭阳殿,从这边过去不算远。
“慢些,不用急。”沈牧池跟在方许宁身侧,明显的感觉到她呼吸越来越急促。
“嗯,好……”此时急也无用,她知晓,只是想快些过去确定这是不是容铃在与她玩笑,昨日还在宴席上见到的人,怎么今日醒来就没了,这怎么可能。
前面再经过一个拐角,就是丽景轩的大门,临到这时,方许宁又放慢了脚步。
她怕了,怕知道这并非玩笑话后突然踏空的下坠感。
方许宁两只手绞在一起,手指无意识向内扣紧,刺进皮肉里,掐得指尖泛白,却恍然不觉。
不该来的。
她站在原地想。
方许宁觉得四周开始变得冰凉,冷意不断顺着骨头缝里钻进身体里,冻得四支僵劲,再迈不开一步。
突然有什么东西覆上她的手背,温热的,带着她的手背也暖起来,过了一会儿,那股热源又顺着指缝插进来,扣住掌心,强硬的将她两只手分开,紧紧握在手心不放了。
“没事的,我在呢。”往日不苟言笑的脸柔和下来,安抚住方许宁不安的情绪。
从手心逐渐扩散至全身的热意让方许宁从那片冰冷的环境中脱离出来,她回握住沈牧池的手,点点头。
转过拐角,丽景轩门口已经挂上白幡,方许宁被沈牧池牵着,一步步走进去。
里面宫女有条不紊的忙着布置灵堂,惠贵人如何不用再去证实,已经摆在眼前,这些宫人没必要和她一个公主开玩笑。
“殿下来了,去后面通传。”方许宁听见宫女小声道。
这里还有其他人比他们早到么?
二皇兄!
得到惠贵人的消息最难过的应该是惠贵人的儿子。
“不必通传了,直接带我过去。”方许宁叫住那个贮备离开的宫女。
“是,请殿下跟我来。”宫女躬身行礼后领着人往寝殿方向走。
小时虽常来丽景轩,却不曾踏入过这里的寝殿,今日还是方许宁第一次进来。
这里不如母后的寝殿宽敞,也简陋许多,没有精巧的妆台,也没有层层叠叠的纱织床幔,但整洁有序,小桌上还放着未完成的草编蜻蜓,绣绷上还插着针线……
光是看着这些,让方许宁生出一种错觉,惠贵人还活着,只是出去不知道去哪处了,指不定再等等便会回来。
方许宁鼻头耸动,将她从那股酸涩劲儿中短暂拉出来,她想起来自己过来是寻二皇兄的。
她彻底走进寝殿,余光中,一道清瘦的身影立在窗边。
二皇子看着窗外,背对着方许宁,似乎还未发现有人进来。
“二皇兄……”方许宁开口。
方许宁看着那道身影僵了一下才转过来。
“乐安。”
小时候方许宁总羡慕他皮肤白皙,总跟在他身后,希望能将白皮肤传染一些给她,现下见着越发白了,却是毫无血色的白。
她嘴唇微张,似乎有什么要什么说,但最终又闭上。
本想着过来寻二皇兄是能说些什么让他不那么难过的,可等到自己真站在人面前,方许宁发现自己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怕讲不好反倒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