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宁感觉自己被戏耍了,鼓了鼓脸颊,有些生气的回道:
“一会说我夫君死了一会又说他还活着,你要我怎么信你?便是真的我也不会跟你们去京城。”
“喏,他就在这里。”
卫嘉言仰头望向萧松烈,挤眉弄眼的同时把萧松烈往前一推。
“义父有别的任务需要私下行动,为避免消息走漏,对外宣称阵亡,义父是迫不得已才连婶婶一起瞒的。”
听起来有那么一点合理,很符合戈宁看过的话本戏文。
凝神细思时,戈宁手中木簪不知不觉中向下偏移了几分。
见此情形,卫嘉言邀功似的冲着萧松烈笑,甫一接触义父幽深的视线,卫嘉言的笑容转瞬消失。
萧松烈双手环胸,舌尖抵了抵脸颊一侧,“我是方大勇……?”
卫嘉言一激灵,“义父!您还要瞒到什么时候啊。”
说着话,卫嘉言指指戈宁,双手合十向萧松烈拜了拜,清澈眼眸满是恳求。
想到反应激烈的戈宁,萧松烈到底迟疑了。
卫嘉言得寸进尺,用着无比诚恳的语气胡编乱造:
“义父在战场上立了功,此次归京是要留在京城的,恰好镇北军凯旋归朝路过洪州,可以带上婶婶同行,哪知道会在方家坪遭到歹人袭击,婶婶因此伤了脑袋失忆失明。
婶婶你想啊,戈家大哥会把受伤生病的妹子交给陌生人带去京城吗?”
大哥平日里是有些刀子嘴,待我却是没话说的,就算大哥犯糊涂,还有嫂嫂在呢……
应该不是人.贩子吧?
“你们当真没骗我?”
紧绷的神情稍缓,戈宁的语气有所松动。
卫嘉言面露喜色,无视了义父警告的目光,半真半假的叹息:
“婶婶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唉,没能带婶婶去京城寻名医治疗,失信于婶婶的兄嫂,日后怕是无颜再见,说不定他们还会迁怒、责怪义父,给义父按上一个忘情负义的帽子。
镇北军方百户一朝得势便抛弃妻子,独自进京享福,传出去啊,多少人戳义父的脊梁骨。
大将军最不喜薄情寡义之人,义父不受大将军待见,前途无望呐。”
卫嘉言说的有理有据,有声有情,话中透露出来的庞杂信息着实让戈宁发蒙,想质询都挑不出话头。
戒备心不容许她轻易松口,细细思索一会,戈宁侧了侧身,对着萧松烈的方向发问。
“既是如此,你要如何证明你是我夫君?”
卫嘉言凭利落的嘴皮子稳住了戈宁,没能高兴多久,又得面对下一道难题。
他瞅了瞅萧松烈,面无表情,难辨喜怒。
卫嘉言半遮着嘴,悄声道:“义父,人命关天呐!婶婶都要那样了。”
说着,卫嘉言抬手比划,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萧松烈上下打量卫嘉言,眼神意味深长。
“功夫不见长进,骗人的本事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卫嘉言臊红了脸,低呼一声:“义父!我会好好习武的,你快说几句啊。”
手中念珠飞快转动,萧松烈没作声,垂眸陷入沉思。
戈宁听不清他们在商量什么,久等不到回应,不由心中起疑。
她道:“你们果然是在骗我。”
怒意与敌意一并浮现,戈宁重又举起木簪对准了自己的喉咙,尖锥触及细嫩肌肤,带出一道浅浅血痕。
“慢着!”
卫嘉言上前一步,急呼一声制止戈宁后,扭头对萧松烈道:
“义父您还犹豫什么,快告诉婶婶吧,大将军若是怪罪,就说是我走漏的消息。”
卫嘉言心急如焚,一瞬不瞬盯着萧松烈瞧。
萧松烈默然,听着她急促紧张的呼吸声,眸光定定的望向手持发簪,倔强站在榻上的戈宁。
青丝披散,俏脸微白,身形摇摇欲坠。
数息后,萧松烈终是选择了妥协。
他幽幽吐息,侧身对医妇道:“再去煎一碗药来。”
医妇如蒙大赦,逃似的退出营帐,见状,卫嘉言咧开嘴憨笑。
待帐中只余三人,萧松烈沉声问她,“你想让我如何证明?”
问题丢给了戈宁。
“回答我三个问题。”戈宁略一忖量,如是说道。
萧松烈颔首回应,想到她双目失明,于是扬声道:“可。”
“那……你先说说我们初次见面的情形。”
停顿一会,戈宁昂首挺胸,警告他,“休想糊弄我,我都想起来了,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一听便知。”
她在虚张声势。
萧松烈端详着戈宁的神态,收回视线后语气平静道:
“与你初见是在永元七年的四月十九,福林县白云山山下。
那日你身着黄衫,腰间系的浅青香囊,戴的是新打的银耳坠,缠着嫂嫂去县城买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