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灼的目光冷下去。他的确贪心,修行时想要飞升,飞升后又想在仙界得到无上尊崇,可谁人不贪?
谢浔白就不贪么?魔神之剑斩下时,他同白泽说的话,分明就是既想要三界平顺,又想与白泽厮守。
魔息冲破神光的压制,南灼横剑在前,冷漠道:“魔神秘境已经打开了,天地颠倒,三界失序,那便将错就错,我身陨道消,你们也别想活!”
求生的意志让魔神之剑的威势暴涨,昭昭掐起剑诀抵挡,但流云到底只是凡品,昭昭被压迫得一点点后退。
南灼咧开唇角,就在他试图再次挥剑时,两幅剑阵自昭昭身后冲天而起,朝南灼兜头盖来。
仙门的人赶到了。
昭昭得了片刻喘息的功夫,收剑退到虞念娇身边。
祁越泽将落雷往玄武遗骸上一掷,雷光爆裂,一息荡平上头凝聚的魔息。他咳着血笑嘻嘻地开口:“小师妹都这么这么卖力,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总不好让她单打独斗,是吧?”
“是你个头,谁是你的小师妹?”虞念娇瞪他,“少蹬鼻子上脸。”
唐挽秋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示意这两人打情骂俏也该适可而止。
容韶卿掩唇,同钟辞道:“真可惜,当年仙门大比他一战成名,修仙界中多少人以他为标杆,而如今,他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过,能让八大仙门尽数而出,也是他的本事了。”
钟辞哼道:“想我藏青山当年,也有这等风光。”
这是什么奇怪的攀比心?
容韶卿笑着睨了他一眼,玉骨箫在掌中转了一圈,他看向浮光岛,朝其中一人拱手一礼:“许久不见了,一柏师兄。”
二十年的颠沛流离,让这个昔年的天之骄子沉淀了许多。容韶卿的目光在他的面颊处微微一顿,很快便若有所思地挪开。
当年仙门大比结束的那晚,他阴差阳错在酒庄中撞见重伤的一柏。他的伤口奇特至极,没有鲜血涌出,他却奄奄一息。
容韶卿不知道这是被什么所伤,但看在同道的情谊上,用灵力保下他一命。
后来宋涛恩声名鹊起,多疑的性子让他将宋涛恩身上的无数巧合联系起来,十年前的那一场仙门大比,他有心查探,亲眼目睹宋涛恩在酒庄中喝了一夜的桑落酒。
一柏出事的那一晚,也是这家酒庄,这种酒。
他心生猜疑,便怂恿祁越泽在今年的仙门大比上率先出手,他想看看宋涛恩到底要做什么。
真相令他意外,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唐挽秋同他说过,一柏天命已失,注定会泯然众人,可如今再见,他身上气度圆融,隐有突破之兆。
他记得七天前昭昭被宋涛恩抓走,谢浔白赶来时,身上带着浮光岛独有的海上花的味道。
谢浔白竟愿意为一柏填补天命?
天行有常,此消彼长,谢浔白如此做……
容韶卿眯了眯眼睛,不敢再往下想了。
昭昭看向身旁合掌念经的佛修,找到被无清死死捂着嘴的无妄,有些同情地抿住唇角。
一个月内连着动用两次“业莲永盛”,无妄师兄现在一定憋得很辛苦吧?
朝华寺的苦修乃仙门之最诚不我欺,无妄师兄都这样了,还是要住持师父拉出来打架,一会和南灼打起来,朝华寺这边一定又好看、又好听……吧?
昭昭在无妄愤怒的目光扫过来前,默默移开眼睛。
仙门众人的到来让她压力骤减,如果有他们帮忙,谢浔白让她做的事情,一定可以更快完成。
昭昭握紧流云剑,仙门弟子从她身侧掠出,乱七八糟的法阵光芒里里,她双手捧起流云。
仙门弟子声势惊人,南灼在一瞬的愕然后,轻蔑地勾唇。
他虽得不到魔神的传承,但几经轮回后,所获魔神力量已与原身合而为一,足以碾灭这群蝼蚁。
魔息随他心念而动,凝聚成万千魔兵迎上仙门众人的法阵与剑招,南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厮杀,唇角的笑冷漠又残忍。
更远一些的地方,孔龄襄环胸看着厉渊:“方才昭昭与他对抗时那般吃力,你为何不让我出手?”
厉渊耸肩:“仙门来了,我们就那样出场,多寒酸。”
孔龄襄疑惑地眯起眼:“你脑子有病?”
“仙门人多势众,我们可只有两个人。”厉渊大言不惭,“被比下去了怎么办?”
“你冥界的鬼呢?”
“你妖族的妖呢?”
孔龄襄一噎:……“我可不像你,没了排场就跟没了娘一样!”
她挥手撤掉结界,孔雀真身的灵压在无涯海上蔓延。南灼敲着魔剑剑柄的手指一滞,孔龄襄的攻击已到跟前。
厉渊捂着额头轻叹了口气,他回头看了眼冥界入口的方向,嘟囔了句什么,祭出魍魉剑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