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秦笙与徐放消停的间隙,陆遇见缝插针地问了对面人。
“已经不烧了,还有些咳嗽,老毛病了。”
“什么老毛病?”
“哥,悦悦之前在英国的时候就爱咳嗽,不过也没什么大事,身体还是健康的,天天还活蹦乱跳……”
“有检查过吗?身体健康的人会经常咳嗽?”
他冷冷打断了徐放不着调的解释,眼里也即刻染了愠色,盯着陆悦之,颇有份长辈的威严。
屋子里原本的温馨氛围,被这句话搅合得七零八碎。
秦笙一时也愣怔了上来,半天才反应道,
“哎呀陆遇你看看,你前几天还跟我说悦悦不理你,连谈恋爱都不告诉你,今天可知道问题所在了?大过年的才说几句话就数落质问的,谁受得了你这样的哥哥啊?”
闻言,陆悦之与陆遇都不约而同地抬眼,相撞的目光下意识地即刻躲闪。
“你们别往心里去哈,现在他可是小陆总了,可会摆臭架子了,我们有时候约会都忍不住挑剔……”
“……嗐,哥说得有理,我带她去查过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悦悦就是年前突然高烧不退,不然铁定回去东城过年了,东北这大冷天的,生病是受罪。”
徐放找补了一句,场子这才渐暖起来。
陆遇与秦笙订的酒店也在临江附近,这里虽离市区颇有距离,但毕竟视野广阔,近两年开发建造了不少高档酒店。
离陆悦之的家步行也不过十几分钟,但照徐放的说法,东北现在这温度,外地人走个十几分钟,肯定冻得够呛。
不过,感受寒冷本就是来东北的必备项目,徐放作为东道主早就做好了行程安排,念及陆悦之身体未愈,她被勒令暂且呆在家里休息。
因此前两天户外的行程,只有三人成行。
陆遇全程看上去热情平平,还好秦笙一如既往对一切充满期待,全程与徐放有说有笑,分寸感拿捏得十分到位,帮陆遇省了不少交涉的心思。
其实,他不是不善交涉,而是不愿交涉。
他虽一向内敛沉稳,但怎么说也受父亲耳濡目染,现在又是公司的总经理了,名利场上的明言暗语,你来我往那一套,他早就烂熟于心。
但不知为何,从他落地东北,看到徐放的那一刻,他始终都无法在他面前保持主动与友善,像是一个被不情愿推着走的机器,形成了一套僵化的流程。
无论徐放再怎么诉说他对陆悦之的迁就,秦笙再怎么觉得这小伙子靠谱能处,他始终都表现得不温不火。
甚至偶尔会思考,陆悦之到底看上他什么了?难道是身高腿长会疼人吗?
那他也是这样啊……
只是这念头莫名冒出来时,他都会立刻刹住。
再告诫自己——她要找的是男朋友,干嘛要和哥哥比?
况且,他已经有秦笙了,为什么还要生出这种荒唐的念头。
或许有些感情,就是肆意生长的。
他与陆悦之的牵绊太深,很难掰扯得明白。
徐放带着他们玩了两天,就突然中止了,说是家里临时出了点事,需要他回去一趟。
他家不在市里,在更北的一个县城,过着年交通不便,他只好先把车开走了。
见他走的时候脸色沉重,设想应该是很紧急的事,不然也不至于这般着急。
陆悦之交代:“你安心回家吧,剩下几天我陪他们玩。”
但看着她那三步一咳嗽,五步一喷嚏的架势,陆遇自然不愿她跟着受罪。
因此后面两天,陆遇干脆带着秦笙去山里滑雪、玩雪橇。
再次返回临江的酒店时,秦笙累得筋疲力尽,浑身酸痛,瘫倒在了酒店的床榻。
隔天他们就要回东城了,陆遇去了一个电话,问陆悦之要不要一起回几天看看爸妈,
她回绝:“不了哥,过年期间的单子还挺多的,一直在赶工。”
早知她会如此,陆遇只好问及,“这几天一直在外面,还没问你,病好些了吗?”
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一声咳嗽,“好多了,你们明天就要走了,今晚我下厨,再一起吃顿饭吧哥?”
陆遇睇了眼正在熟睡的秦笙,这个点了她铁定要睡到傍晚才醒的。
“你一个人准备太辛苦,待会儿我去陪你备菜。”
他不容置喙地交代。
“在家等我,悦悦。”
陆悦之没有拒绝的余地,电话就被挂断了。
或许是错觉,她竟然从这样无可反驳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期待。
当看到陆遇的身影再度出现在门口时,陆悦之的内心习惯性的浮动了片刻雀跃。
这么冷的天,她甚至都能看到他睫毛和眉毛上的结晶,十几分钟的路程,他走得居然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