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亦云与和玉坐在一条凳子上,还有空余的位置。裴言径直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谢亦云:“……”
虽然不挤吧,但是天气热,坐在一起总不舒适。
一边坐着三个人,另一边却空荡荡的,怎么就偏要这么坐呢?
众人都已坐上车,一声吆喝,车队出发,从村子出来,向东边行去。
俞县丞望着远去的车队,问边上的一个村民:“刚那个戴斗笠的人,上了县太爷车子的,是什么人?”
看起来和县太爷很熟,他不认识。
“那是裴公子。”村民回道,“天天来给我们挖井。”
虽然不爱说话,看着不好接近,但是个好人。
“叫裴什么?”
村民搔搔头,他不知道。
另一个村民小时候上过几天学,认得几个字,正好在上工的登记表上看到过裴言的名字,听俞县丞问起,于是凑过来:“叫裴言。”又卖弄道,“言语的言,言辞的言。”
“哦。”俞县丞若有所思。
裴是国姓,更巧的是,当今皇上的六皇子也叫裴言。
这位六皇子极少现于人前,皇室似乎刻意隐瞒他的消息,连他的名姓都很少提起。
他知道六皇子叫裴言,还是因为六年前,六皇子到徐州封地来,朝廷邸报上简略地写了一句。
六皇子到徐州后深居简出,没在任何场合出现过,就像没有这么个人。
想到这儿,俞县丞失笑。
他真是想多了,因为一个相同的名字联想到六皇子。
六皇子天家贵胄,怎会拿着锄头到平阳县来挖井?
俞县丞摇着头转身,心里却始终有点不踏实。
二十七年前,他考中状元参加琼林宴,曾见过宫中的贵人,一举一动,礼仪天成。
刚刚见到的这位裴言,行走之间,颇有那种韵味。
俞县丞到底不安心,寻思着下午试验过县太爷让陈木匠做的犁,马上回到县衙,翻翻以前的邸报,仔细找一找六皇子的消息。
六皇子今年十八岁,二三十年前的邸报他都好好收着,要是有六皇子的消息,一定能找出来。
第27章
官道上, 一队驴车向着平长县的方向急赶。
容知县和司空烈两人心急如焚,不时地催促车队加快速度。
平阳县从五月底就没下过雨,他们平长县稍好一点, 六月初八下过一次雨,但现在平阳县的庄稼浇上了井水,平长县的地里还枯着, 根据老农的判断, 最多还能再支持一二十天, 再不下雨, 庄稼就没救了。
谢亦云理解两人的心情, 积极配合他们,命令车队全速向平长县赶去, 中间只短暂地停下休整过一次。
道旁驿站里, 车队停下来, 把驴儿交给驿兵喂食喂水, 众人进到屋里等待,顺便吃饭, 走动走动, 活动筋骨。
谢亦云信不过外面的卫生条件, 吃的是自己带的饼子, 还大方地分给了平长县两人一些。
她一手拿着饼子咬,一手捶着腿。
古代交通条件真是够呛, 道路不平,车子颠簸,出门就是受罪, 尤其赶急路更加受罪。
正捶着,一双手伸过来, 把她的腿抬起来,横放到自己身上,从大腿开始,一路按捏下来。
那双手骨节分明,一根根手指纤长,白皙如玉,却又满蓄力量。
随着指节按下去,谢亦云感觉到一股气流窜过,带着一点凉意,畅快无比,按过之后,疲乏顿消,身子都轻快了几分。
她有点好奇,这股气流就是内力吗?
抬眼看去,少年戴着斗笠,低着头,连半张脸都看不到了。
他坐得笔直,身上纹丝不动,只双手有节奏地按捏着。
周遭吵闹喧哗,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头没向别处偏过一点点,只顾全神贯注在手上,仿佛给怀中的腿揉捏,去除疲乏酸痛,比所有的一切都重要。
谢亦云舒服地闭上眼。
她上辈子和同学们一起,享受过一次专业的按摩服务,可比这少年的手法差得远。
和玉抿着唇,默默缩回手。
她刚才正准备给少爷按按腿,就被裴公子抢了先。
看着两人一个专心按捏,一个一脸享受,和玉欲言又止。
少爷可是个女子啊,男女有别,怎能这样亲密。
眼里飘过一丝疑惑,少爷以前在这方面很注意的,自从病过一场后,很多习惯都变了。
谢亦云吃完手里的饼,感觉到腿上的气流到了脚尖,看过去时,少年抬起头:“大哥,腿还疼吗?”
“不疼了,舒服。”谢亦云赞道,“手法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