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先行一步,很快,大部分人都会在京城重聚。
这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
谢亦云交代俞县丞:“这里的事都交给你了,最重要的是两件事,一是前方军队的粮草、装备供应,必须按时按量,二是新得的城镇要尽快安定下来,及时派遣官员去管理……”
她细细叮嘱俞县丞,即使前些日子把所有的事都给俞县丞做了交代,这时候又挑重点说一遍。
没办法,家太大了,出门前可不得和管家细细地说说。
谢亦云和俞县丞说话,其他人也不打扰两人,在一旁各自闲聊。
夏主簿和左县尉站在一起,关心地看他:“你的伤无碍吧?县太爷都让你今天不要来,你就该在家好好休息,何必非要来这一趟?”
左县尉在厉国兵来袭的当日被厉国兵射伤,险些丢掉性命,幸好当时附近村子里有一个学堂的学生,是跟着燕神医学医的,给左县尉做了急救,这才捡回一条命。
左县尉伤得颇重,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前几天才能下床,今天谢亦云离开平阳县,他撑着来送行。
左县尉道:“没事,我早就能下床了,是齐大夫让我躺着。县太爷这一去,或许以后都不再相见,我怎能不来相送?”
夏主簿闻言笑道:“怎么会?孟助理都说了,你度过这次死劫,今后官运亨通,见县太爷的时候多着。”
左县尉看一眼那边站在一块儿说话的孟助理和秦厂长,摸着头嘿嘿笑,“你也一样,孟助理不是也给你看过相?”
两人对着笑起来。
那边何大将军频频地朝裴言望。
裴言站在谢亦云身边,轮廓精致,一双碧绿的眼摄人心魄。
如今城内外都传说,裴言也是神仙下凡,特为护卫县太爷,因此周围的人见到那双绿眼,倒是没有害怕或厌恶之心,但也都不敢朝他多看。
只因他身份尊贵,又性情清冷,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样。
谢亦云和俞县丞说完,又来和何大将军告别。
她此次去京城,带走一千亲卫,剩下的两千亲卫和几万边兵都交托给了何大将军,徐州的安危都由何大将军负责。
何大将军道:“县太爷放心,我一定守牢徐州。”
谢亦云点头,有老将军镇着,她不担心。
何大将军看一眼紧贴谢亦云站着的裴言,“县太爷,六王爷自幼不得父母喜爱,孤苦可怜,如今他一心都是县太爷,望县太爷多加照拂。”
照顾着照顾着,心自然就偏过来了。
谢亦云:“那当然,我可是把言弟当亲弟弟看的。”
何大将军:“……”
叙完话,谢亦云等人上马车,一行人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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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六日,谢亦云到达京城,此时十万飞云军已经围城将近两个月。
次日上午,谢亦云到京城城下,她抬头仰望城墙,明显感觉比平阳县的城墙矮,但在这个时代,十米高的城墙已是难以逾越的障碍,把她的飞云军挡在城外。
忽然,城墙上人影晃动,有人喊话,说皇帝要和谢知县、六皇子对话。
谢亦云和裴言带着十来人催马上前,在弓弩射程之外站定。
她朝城墙上望去,黄盖伞之下有人影晃动,她如今目力很好,看得清楚,其中一个身穿黄袍之人,就是皇帝了。
皇帝说一句,有嗓音大的官兵喊一句。
“谢知县,你身为臣子,反叛作乱,围逼君主,是为大逆不道。朕念你有功于百姓,赦你之罪,封你为异姓王,世代永守徐州,还不谢恩退兵。”
谢亦云听得笑起来。
皇帝到了这个地步,还高高在上的一副嘴脸。
不过转念一想她就理解了,这是古代,尊卑分明,君权至上,皇帝自认血统高贵,即使被她的兵马围住,也看不上他们这些蝼蚁。
“元正帝,你杀害忠良,横征暴敛,天下百姓苦不堪言,还有何脸面自称为君?我今日起兵,是为天下百姓,不破京城绝不罢兵。”
皇帝脸色铁青,忍下怒气,只得再次让步,最后许诺,愿与谢亦云平分天下,谢亦云还是不允。
皇帝转而把话头对准裴言。
“六皇子,朕既为你君,又为你父,你怎能助外人来逼迫父皇?父皇对你,仁至义尽,你生来妖孽,罪恶缠身,本该诛杀,是父皇饶你一命……”
裴言视线掠过城墙上身着黄袍的亲身父亲,眼中毫无波澜。
官兵还在一句句竭力喊着,声音飘到每个人的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