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亦云没有制止她们,只站在那儿,等她们安静下来。
和玉看着这些仿佛在狂欢的女孩子们,心中一疼,继而又牵起嘴角微微笑了。
少爷,你看到了吗?
这世间的女子,能和男子一样做官了。
你是世间的第一个女知县,却无人得知,而现在,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女知县,还会有女太守、女尚书,日后坐在最高位置的,是女帝。
等场上静下来,谢亦云接着宣读前八名学生的任职,其中第一、二、五、七、八名都是女子。
十二名学生,六名男子,六名女子,全部担任知县。
那些县城的知县已经空缺了一段日子,政务累积在那里没人处理,于是这十二名学生准备了三天,二月十二就去上任了。
新康县城外,盛荣看到路边驿站,让驴车停下,喊着车上的人都下来歇歇脚。
盛荣家只是普通农户,也不知哪一天,她爹娘忽然发现这个女儿对读书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七八岁时就常常扒在村里私塾的窗户边听里面先生讲书。
及至去年,谢亦云开学堂,盛荣爹娘在女儿的坚持之下,把她送到平阳学堂。
谁知一年过去,竟得了一个知县。
盛家喜出望外,跟着又发起了愁。
他们家一介农户,也不存在有什么仆从、侍女、护卫,难道让女儿孤零零地一个人去上任?
幸好县太爷想得周到,给十二个新任知县都派了六个兵,护送他们到任职的县城。
盛家再借钱买了两男一女,两个男子可以给女儿跑腿,一个女子贴身照顾女儿。村子里都知道盛家的女儿要去做知县了,也都愿意借钱给他们家。
现在随着盛荣来的,就是买来的三个下人,以及谢亦云派给的六个兵。
十人下了驴车,因着今天日头好,他们又未打算在这里停留多久,因此并不进屋,只在外面活动手脚,唤驿兵给他们送茶水解渴。
两个驿兵牵着他们的驴准备去喂草料,另有三个驿兵端着茶水过来,其中一个径直朝着盛荣走过来,快要到她跟前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拦住他:“给我吧。”
驿兵端着茶一顿,并没有马上把托盘交给那伸手的兵士。
兵士眼眸锐利:“怎么了?”
驿兵蓦地扔掉手中的托盘和茶杯,抽出腰间的长剑扑上来。同时,那两个牵驴的驿兵也迅速转身,手里拿着兵器往这边过来。
屋子里冲出二十几个驿兵围上来。
六个兵士把盛荣四人护在中间,和这些人交手。
“你们不是这里驿站的驿兵!”一个兵士厉喝,“你们是什么人?”
按这个驿站的规格,最多配十几个驿兵。
“你们去了阴曹地府问阎王吧!”
不知来历的这伙人并不答兵士的问题,说了一句,再不开口,只攻势凌厉,步步紧逼。
兵士只有六个,要对付二三十个人,且这些人早知他们刀剑锋利,并不和他们正面交战,而是互相配合着攻击他们。
盛荣看着六个兵士险象环生,脸上有些发白。
她想起临出发前,县太爷特意把她们六个女学生叫去,告诉她们,徐州、乃至天下反对女子为官的呼声四起,徐州里暗潮汹涌,有势力在暗中活动,她们去任职的路上,以及在她们任职期间,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县太爷问她们怕不怕。
县太爷说,若是怕了,可以不去。
没有人不怕,可是最后也没有人退出。
“嗖!嗖!嗖!”
有箭射来,围攻兵士的人有十几个倒下,剩下的往箭射来的方向望去,见有一群兵士朝这里赶过来,中间有兵士还在举着弓箭朝他们射击。
这些人大惊,心中都是一个念头:谢知县早有防备,他们落到了谢知县布好的圈套里。
这些人舍下盛荣等人,掉头四散逃跑。
但他们跑不过箭,有些被射死,有些被擒。
带队的头领向盛荣道:“盛大人只管去上任,这里交给我们。待问出指使之人,我们再去捉拿。”
盛荣道谢:“辛苦各位。”
头领:“不敢,盛大人也是为县太爷办事,保护盛大人安全,是我们该做的。”
盛荣笑笑,不再和他客气,带着人上了驴车,往新康县去了。
二月十二日,十二位新知县上任,其中两位女知县在途中遭到截杀。
谢亦云早就派了队伍悄悄跟在她们身后保护,从擒住的人口中逼问出指使之人,是徐州几个士族之家的联合行动。
谢亦云当即捉拿住这几家的家主,连同合伙之人,都判了刑罚,那几个家主判得最重,是三十年苦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