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尹歆然被拖到了桌子和橱柜之间稍微宽阔一点的地盘上,能横躺着摆下他一整个人。
他当然不可能就这样任由蜘蛛人杀死,他一直在挣扎,手头没有武器,就拳打脚踢,连被长足贯穿的手掌心也短时间忽视,只想着要挣脱蜘蛛人的束缚。
沈秋靡转出来时,刚好看到蜘蛛人被身下人类的挣扎扰得不耐烦,几根长足高高一扬,又直直下落,紧接着便又是几道连续的利器入肉的声响——
怪物的长足一面贯穿了人类的手腕,一面穿过了人类小腿上的肌肉,将他整个人钉死在了地面上。
血肉捅开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格外明显,世界沉寂了一瞬,继而被凄厉的惨叫声划破。
纯粹的,从人类咽喉中挤出来的声音,仿佛撕裂声带般的嘶哑,远远地和旧忆中医院的嘈杂交相应和。
沈秋靡的脚步微不可察一顿,然后走到蜘蛛人的身边。
蜘蛛人感知到有人靠近,抬眸和沈秋靡对视一眼,上下看了看她,发现她没有任何找事的举动后,便再次看回自己捕食到的“猎物”,没有再分给沈秋靡一个眼神。
“滚。”人面嘴巴吐出一个短音。
沈秋靡惊讶:“你会说话?”
所以刚才他们说的一切这怪物都听懂了,这才选择不追着尹歆然跑,反而爬上柜子堵他?
蜘蛛人翻了个白眼,把手上的人拖远了些,不再回答沈秋靡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痛狠了的原因,刚才还垂死挣扎的人类此刻安静乖巧多了,就那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凭如何摆弄,除了从颤抖的睫毛能看出这人活着之外,不再有任何挣扎的动作。
沈秋靡锲而不舍:“你不直接杀了他?”
蜘蛛人的语气暴躁了两分:“我乐意!”
暴躁归暴躁,但对方确实没有再对沈秋靡动手。
于是沈秋靡越发胆大:“那你准备干什么?整点杀人花活?”
语气轻巧得如同在说“去码头整点薯条”。
蜘蛛人阴险一笑:“我要吃人,吃新鲜的,你也想要?”
它看着沈秋靡冷漠的表情,面上的表情瞬间从阴险笑容变成可怖威胁:“滚,别打扰我!”
沈秋靡:“我没打扰你。不是要吃人吗?我不算?”
“为什么不向我动手呢?是不喜欢吗?”
蜘蛛人恶狠狠地斥骂:“滚滚滚!再不滚连你一起杀!”
沈秋靡反而了然:“那就是只能杀一个。”
“为什么呢?”她又问。
蜘蛛人:“……”
它不再理她。
沈秋靡撇了撇嘴,靠坐在摆满了药剂和碎纸的桌子旁,翻动那些杂乱物件儿的动作瞧上去还有几分百无聊赖的味道。
纸片翻动的声音,玻璃瓶中液体晃动的声音与细微的啃噬声、衣料的摩擦声混在一起,在这一方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回荡,听上去既瘆人又诡谲。
被长足嵌在地板上的人类面色已然苍白如纸。身上的皮肉这边被咬下来一块儿,那边被撕下来一片,不像是在被食用,更像是被当成了一次性玩具,拆散了了事。
如果,如果不是沈秋靡还在身边……
“如果我说,我要换他呢?”
相安无事的氛围中忽然突兀地传出这么一句话。
蜘蛛人抬眸乜了沈秋靡一眼,对方正捏着一根试管把玩,垂眸看着地板上失去了挣扎力气的人类,没有半分蜘蛛人熟悉的、人类才有的同情与可怜。
“……你有这么好心?”蜘蛛人一点儿都不信。
“确实没有。”沈秋靡话说得真诚。
“啧。”蜘蛛人嗤笑一声。
“他死了过后呢?”
“门就开啦!你就能够出去了!是不是很惊喜?还可以跟外面的同伴团聚哦!”蜘蛛人的五官一扭,扯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你还可以把管道里的小姑娘叫出来一起等。你们这些研究员不知道吗?水管的门都开了,待在里面随时都可能遇上大家伙,小心她被其他东西吃掉呢。”
“其实,你们根本不需要逃命,我们这些实验品心地善良,只要每次遇上我们时留下一个人,我们就不会伤害其他人……是不是很划算?”
“哦。”沈秋靡不咸不淡应了声,试管被她从左手转移到右手,视线在地板上破破烂烂的人类身上扫了一眼,话题一转,“他好吃吗?什么味道?麦芽糖?”
蜘蛛人面上恶意的笑容收了收:“……你不是研究员?”它沉思了会儿,再度开口,“你是那个软不垃圾的泥巴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