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又恢复成平常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冷漠脸”，
尽管只有一瞬，那一点小表情，眉梢眼角都写着“喜悦”。
她给自己套上围裙，又从开放式厨房里走出来，在纪佳鱼身前站住脚：“小鱼，你能帮我系一下围裙吗？”
天蓝色带着蕾丝边的小围裙，套在邱淼然身上，显得有一点可笑。
纪佳鱼唇角撇了撇，站起身来，手指伸过去，帮邱淼然在身后系了一个蝴蝶结，“好了。”
“谢谢…”邱淼然低声说，声音听起来有点发涩，
“可能要等的久一点，你先坐在客厅等等，或者上楼，回你原来的房间休息，你用过的东西我都没动……”
“不上去了，就在这里，挺好的。”纪佳鱼摇头，然后弯腰去拿放在沙发后方的小圆凳，在沙发旁边坐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按开了电视机。
纪佳鱼像是往常一样淡然自若，仿佛从没分过手一样，坐在茶几前看电视，
电视机亮起白光，屏幕亮起来，
邱淼然忽然弯下腰，想要抽走纪佳鱼手底的遥控器，“上次看电视，忘了调频道了……”
可她晚了一步，电视机已经打开，屏幕彻底亮起来，播放着之前没放完的电视剧——
女孩子的声音很熟悉，从电视机里传出来，
“寄明月，你以为你是谁？可以这样随便践踏别人的真心？”
“我慕青鱼从没爱过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你……”
“慕青鱼”是纪佳鱼饰演的女二。
显然，这台电视机之前在播放着纪佳鱼的新剧《奈何明月照沟渠》，而看电视的人看到这一幕，彻底看不下去，关了电视，所以电视再度打开时，播放在电视剧的这一断点，
——“慕青鱼”痛斥花心渣女，对女主角虐身虐心。
邱淼然连忙按住遥控器，把电视剧退出来，手指颤抖着按下遥控器按钮，顺便换了个频道，才把遥控器塞回纪佳鱼手底，
“给…给你，随便看。”
连讲话都变得有些结巴了。
“好，我随便看，”纪佳鱼握着遥控器，换了个台，又把刚才调走的电视剧换了回来，抬眸瞥了眼邱淼然，
“我看我自己的剧，总可以吧？”
电视机里，纪佳鱼的饰演的角色一袭红衣，“叮”得一声，拔剑出鞘：
“我慕青鱼从不是什么替身，更不是谁人的影子！”
邱淼然忽然觉得耳热，微侧过脸，盯着纪佳鱼水盈盈的眼眸，红唇蠕动着，低声说，“可以。”
悬在心口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不论纪佳鱼再怎样讽刺自己，愿意留下来吃个散伙饭，就已经很好了，
尽管只是最后一夜……
邱淼然安心地回厨房做饭去了。
先切好菜，把牛肉过水断生，用油煎了一下，然后放进去蔬菜丁，到上红酒，还有搅拌好的调料。
邱淼然曾经在法国待过一段时间，红酒炖牛肉以前经常做，锅里炖上牛肉，就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做其他的菜了，
烤布蕾是甜品，邱淼然很不喜欢吃甜腻的东西，需要重新研究食谱、还有烤箱的火候…
等她烤完一碗焦糖布丁，连忙双手端着走出厨房，走向客厅，“佳鱼我做了你喜欢的烤布蕾…”
客厅里，茶几上的香水和装着黑檀书签的木盒早已消失不见，
连人，也消失不见了。
客厅里除了邱淼然，空无一人，
只剩下电视机聒噪的声音，是女演员纪佳鱼的声音——
“寄明月…你欠我的，迟早有一天要还给我…你喜欢她，那我偏要杀了她，还要你也给她陪葬！”
邱淼然深深叹了口气，手底一滑，烤布蕾的小碗砸在大理石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左手食指刚才在取烤布蕾的时候，不小心被烫到，指尖有些发红。
眼眶也跟着有点泛酸，眼睛似乎有点胀，鼻尖也隐隐发涩，
可能是刚才切了洋葱的缘故…
邱淼然在茶几旁蹲下来，用小勺舀起一点烤布蕾，口感很丝滑，奶香味在嘴里缓缓融化，很甜，
她本来不喜欢吃甜食的，此刻却觉得，高糖度的食物，也不是那样难以下咽，
感觉自己努力的讨好、做完的晚餐都付之东流，在纪佳鱼面前，一文不值…
这种感觉，可能就和很多次，纪佳鱼做晚餐，她却一口都不尝，直接弃纪佳鱼而离开一样。
很后悔，
再后悔，也追悔莫及，
爱吃甜食的人，已经离开她了。
……
纪佳鱼拿了东西，趁着电视剧声音的嘈杂，悄悄开了门，彻底离开秋水公馆，打车回到自己在南城的住所，位于京市西区附近的高端公寓小区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