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欠我的!他本来就该给我!”
“所以你就杀了我父母,害我家破人亡,甚至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蓝浩天失智大吼:“是他逼我的!我也不想做这么绝!都是苏见鸿逼我的!《黑山》已经到我手上了,要不是他又抢回去!我不会做这么绝的!”
嗙嗙!
法官敲响法槌,警告道:“被告,请注意你的情绪。”
被告律师垂死挣扎:“法官大人,我抗议,原告用词激烈,导致我的当事人情绪失控。”
法官冷冷道:“抗议无效。”
法庭重回平静,所有人定定坐着,看向被告席被两个警察架在中间的蓝浩天。曾经古董界一把手,靠着一套宋代钱币平步青云的一呼百应的古董商,穿着囚犯的黄色马甲,肥腻的脸上胡须拉碴,横肉抽搐,比街边乞丐还要落魄。
在蓝苏的质问之下,他交代了一切。
期间,蓝苏笔挺地站在原告席,声色凌厉,字字尖锐,声讨这个害她遭受13年家破人亡之痛的罪魁祸首。
家属席,霍烟静静看着蓝苏,未说一个字,只是那么看着她。
过后,霍眉欢想起当天种种,总是感慨——霍烟和蓝苏,两个人在一起真的太恰到好处了。
二人童年皆遭受巨变,而这些巨变的幕后黑手,需要由她们本人去审判。
从前,霍烟审判霍衷德时,蓝苏也是默默在一旁,没有插足,没有点评,仅仅守候着,陪伴着,看霍烟自己亲自去解决困扰整个前半生的心魔。
如今到了蓝苏,也是一样。
好看的眼瞳倒映出清瘦的身影,蓝苏站在原告的台式话筒前,一条一条列出蓝浩天的罪状:
“13年前,我父亲苏见鸿拍卖《黑山》后,蓝浩天伙同盗墓贼,把画从老爷子手里抢走。
一周后,我父亲有所察觉,与霍恺生先生联手夺回《黑山》。但顾及多年情谊,我父亲并未报警,只是警告蓝浩天,不要再有小动作;
过后不久,我父亲登门拜访霍家,想归还《黑山》,却因被老爷子误会其是偷窃《黑山》的幕后真凶,并未答应碰面。于是,他决定把画交给霍恺生,这个举动彻底惹怒了蓝浩天;
11月30号,蓝浩天收买盗墓贼,前往泰国制造车祸,当场撞死我父母。那个时候,他不知道《黑山》已经交付给了霍恺生,盗墓贼在私家车上没找到画,留在大陆的蓝浩天就摸进了苏家大门;
蓝家二小姐蓝舒的出现打乱他的计划,她与我姐姐苏沁一起在窗边挣扎,挣扎期间,蓝浩天顺手将苏沁推下窗口,蓝舒想要救她,也掉了下去;
次日,他以受害者父亲的身份出现在警察局,却不想,苏家的两个小女儿,也就是我,以及如今蓝家三小姐,蓝小玉也到了警局。于是,他摇身一变,成了救命恩人。”
蓝苏永远记得那一天,蓝浩天把她跟蓝小玉带回家,一面转着大拇指的玉扳指,一面通知她:
“我可以救你姐姐,但前提是,你要为我做事。我要你,成为蓝家最锋利的一把刀。”
为了报恩,蓝苏答应得很果断。
甚至从那时开始,她就把自己的命交给了蓝家。无数次,无论是为了保护古董从悬崖掉进河里,还是被盗墓贼刺断了手腕的骨头,她都没有怨言。因为这是恩情,她要报恩。
殊不知,当年的抢救室里,医生诊断后认为苏沁苏醒的概率很大。蓝浩天想趁机杀了苏沁,但转头看到蓝苏,看到她藏在骨头里的韧劲,于是念头一换,给苏沁换了劣质药。
用一个永远醒不过来的植物人,去掌控一棵可以帮他卖命的摇钱树。
这样盈收显见的买卖,他不亏。
说到后面,蓝苏的声带微颤:
“综上,蓝浩天买凶杀死一直把他当朋友的人,还残忍杀害其妻子、女儿。伙同盗墓贼抢劫价值九千万名画,纵火焚烧民宅,致使苏家上百幅古画变成废墟。甚至使用劣质药品,让本该痊愈的苏沁延迟了13年才苏醒。这一桩桩,一件件,请法官予以公平判决!”
犯罪嫌疑人对罪行供认不讳,经过法官和陪审团长达半小时的商讨,认为其犯下故意杀人罪、纵火罪、故意伤害罪等罪名,最终依法判处犯人蓝浩天——死刑。
9月的暴雨来得急,晌午还艳阳高照,不一会儿便罩下黑云,半边天色被巨兽吞噬,无端端落下黑布,紧接着沛雨瓢泼,雷声滚滚。
9月的暴雨去得也急,待到庭审结束,半空的乌云似杀鸡取卵般挤完了所有雨水,被风一吹,窸窣散去,留下晴空万里和水洼斑驳的路面,鸟啼花香,一片欣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