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画的,是一只兔子...”手指上沾染着涂抹过粉彩后的痕迹,孟晚瑜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作品有些困扰地澄清。
“啊,是这样啊。”尴尬地回应,艺术老师深吸了一口气,僵硬地抹了抹额头的汗,“这真是非常新颖的表现方式呢。”
待巡堂的老师离开后,见孟晚瑜有些颓丧地看着手中的画作,千珩开口,“你画得很好。”
指了指画纸上两坨明显的白色平涂痕迹,她补充,“耳朵很明显,是兔子。”
“谢谢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是安慰,显然没有绘画天赋的孟晚瑜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身边人的作品,犹豫了几秒之后,她也同样夸赞,“千珩你也画得很好。”
偏过头,试图寻找适合的词汇确切形容,孟晚瑜吞吞吐吐地说道,“你画得...特别生动?”
孟晚瑜的犹豫并非看不明白千珩图纸上的作品,相反,身为武器大师,总是冷着脸的千珩,似乎意外地具有充份的美术天赋。
她所绘制的黑豹栩栩如生,淡蓝色的眼睛用白色的高光点涂,囧囧有神,姿态优雅地趴在一片绿茵之中,似乎只要它愿意便可以在下一秒从纸上跃然而出。
面对如此栩栩如生的黑豹,孟晚瑜唯一的建议,便是希望它口中的羚羊尸体也不要这般『栩栩如生』就好。
能将鲜血逐渐干凅的画面,裸.露在外的肋骨,以及开肠破肚内脏淌流模样画得如此清晰真实,倒底算不算得上是天赋异禀呢?
也难怪方才绘画老师看到千珩的作品,也只是一言不发地加快了经过她的脚步。
想到了那时老师脸上一瞬间没藏好的惊恐,孟晚瑜内心里忍不住地感到抱歉。
但听到了孟晚瑜夸赞的千珩似乎有些高兴,“你可以带回家。”她抿了抿唇角,将手中的画作推向了女人的方向。
“嗯...谢谢你。”看着眼前的羚羊尸体,孟晚瑜不太确定是否要拒绝千珩的好意,可看着画作上属于千珩的签名,她一边道谢收下,一边着手思考这幅稍稍血腥的图画倒底应该挂在家里哪一个位置。
卧室是万万不可行的...
或许,大门一进来的玄关处?可能多少会有一些驱赶小偷的作用...
即使课堂结束,去洗手间洗好了手的孟晚瑜最终也没有做出一个确切的决定。
稍稍卷起袖子,用镶嵌在墙壁上的烘干机吹干双手上的水滴,她朝着会客厅的方向走回,在经过玻璃走廊时,她看到了对面建筑的二楼,方才被施打安定剂被担架带走的男人如今在护士的陪同下已经恢复了意识。
与方才疯狂咆哮的模样不同,他的眼神清明,顺从地跟随着身旁人的指令,看模样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
“你们医院安定剂的药效好厉害啊。”回到了千珩的身边,想到了刚才见到的男人,孟晚瑜眨眨眼。
有些不解地偏过头,千珩不太明白女人突然感叹的理由。
“刚刚那个发病后被抬出去的男人,好像已经恢复了。”朝着门口的方向指了指,孟晚瑜说道,“我以为得花上一段时间才能稳定精神,没想到恢复的这么快。”眨眨眼,对于一个多小时前才被五花大绑搬出去的男人能迅速地恢复正常,她的语气惊讶。
“...他啊,你说1029号。”明白了孟晚瑜的意思,千珩并没有应和女人的话,只是报出了男人的病号后木然地耸了耸肩,“他那不是发病。”
面对孟晚瑜一脸不解的表情,千珩开口,“像我们这种有攻击倾向的住民,审核家庭日的参加资格通常都很小心。”
除了必须获得主治医师与责任护士的同意之外,也必须在两个月内的院内问题行为纪录保持稳定的空白才行。
“而且在与访客近距离见面之前,都会提前施打针剂,保证行为能处在自控范围。”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像他那样突然试图攻击他人,大概有两种可能的原因。”竖起两根手指头,为了方便女人理解,她的语速不快。
“一种是因为产生了很强烈的欲望,真实地超过了药物能压制的范围,我从别人听过的案例包括因为愤怒想展示力量,或因为紧张而想宣泄压力,甚至喜欢到想要宣示主权,这都有可能。”
脸上挂着不以为然,千珩似乎清楚方才的男人并不属于以上范畴,她又道。
“还有另一种原因,是在完全自控且清醒的状况下表演『发病』。”冷冷地抿起嘴角,她说明着,“这么做的理由有很多种,比如为了测试来访视的家人是否还会无条件接纳自己,想知道即使这次在他们的面前发病,他们下次还会不会来探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