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果然不能失去夏天。
在回程的公交车上,路灯灯光与黑暗随着车速前进轮番映在身上。
何禾对着车窗外的晚风,她困得眼睛迷离,身子与脑袋跟着车身晃悠,今晚的一切,她满脑子都是《爱乐之城》的那首主题曲。
‘星光之城啊,你是否只愿为我闪耀。’
‘星光之城啊,你从未如此闪耀。’
西双版纳——
有很多星星的地方。
下了公交车阿布一直把何禾送到路远山的小区门口。
南方睡得晚,躲过白日的高温,凉爽夜晚中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马路边的小店多得是吃饭的人,路边一辆辆的电动车也根本不见少。
“再见。”
阿布说完就打算立马回家了,何禾有点不高兴地看着他。
她嘟哝一句:“说走就走。”
阿布听见了,他小声笑:“你刚刚困了噶。”
“好——吧——”何禾依然不高兴地说。
阿布的嘴角又露出那两个小梨涡,他挥挥手:“走了。”
“等等!”何禾一把拽住阿布:“你脸上的颜料回家时会不会吓到你阿爸?”
“啊?”阿布摸摸脸上,光靠摸的根本摸不出,他记得镜子中何禾给他画的样子,就傻笑:“有可能。”
何禾打开包,路灯亮着光,让她能轻松找到包里的湿巾。
她原本想把湿巾直接递给阿布的。
但是她望向一旁的路灯——
路灯。
路灯啊!!!!
《爱乐之城》中爱情的经典开场这不就来了?
“来这边,王先生,这边亮。”何禾拽着阿布就往马路牙子边的路灯去。
她站在路灯下,还再暗自摸索着灯光与她的距离是否能够烘托气氛,阿布却把她往旁边拽。
“有蚊子。”阿布指指上面。
“哦。”
爱情剧开场止于路灯下有蚊子。
讨厌!
何禾悻悻地鼓着腮帮子,她看着阿布用手机前置照着擦脸,她往旁边挪了一步后突然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
“阿布,你身份证上的名字叫什么?”
“王阿布?”何禾的手指按在嘴边好奇又好笑:“还是王布?”
阿布想了一会儿,他掏出口袋中的皮夹钱包。
他没注意跟着钱包一起掉在地上的布包,他翻找着身份证,布包被何禾蹲下捡起。
什么东西?
何禾揉揉小布包的封口。
“身份证上有。”阿布说。
“哦,我看看。”何禾先是接过阿布的身份证看了一会儿,然后她的嘴巴憋笑憋得好辛苦。
她把身份证还给阿布,又把阿布的手拉起将那个布包放在他的手心。
“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有没有掉了什么东西呀,王有路同学。”
“把脸擦干净再回家,左脸上还有一点呢。”何禾又给阿布一张湿巾,她跑到远处才开始哈哈笑,她蹦跶几下挥挥手:“再见!阿布,明天见!”
阿布握紧了布包,他拿着湿巾挥手:“明天见。”
王有路,好奇怪的名字。
汉族的名字,民族是傣族。
更奇怪了。
何禾走进电梯还在忍不住笑,她对着电梯中的镜子擦掉了脸上的彩绘。
晚上回家阿爸还在忙着写关于亚洲象与雨林保护的论文,阿布脱下脏衣服洗干净后帮忙阿爸把晚上吃完饭的碗碟刷干净。
他洗完澡才拿出了那个布包,把手指塞进包口被抽绳拉紧的缝隙后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手上。
他坐在床边看着手心中像今晚那弯明月的银子月亮,它小小一个,是一个横着放的,镂空又鼓鼓的小月亮。
‘月亮是故乡’。
阿布再次用指尖拨拉了一下月亮下面垂着的铃铛,窸窸窣窣的。晃荡几下,是银子碰撞的声音。
他把银饰放回包里,然后把它放在了枕头下。
新的一周,救助中心志愿者小何同学准时报到。
何禾吭哧吭哧冲完了四间象舍,她背着昨天在集市上买的斜挎包把里面用胡萝卜和玉米香蕉塞得鼓鼓囊囊地找棒棒和妞妞玩了一会儿。
“还是这个包大。”何禾拍拍包:“能塞这么多,还便宜皮实。”
小梦靠在妞妞象舍外:“你去星光夜市了?”
“对呀~”
小梦笑:“和阿布迈?”
何禾又是笑嘻嘻的:“对呀~”
“喔唷~”
“到点了。”阿布捡走妞妞脚边的象草:“梦哥,得给布布喂奶。”
“哦!”
阿布去给布布冲奶粉了,何禾背着空空如也的背包也走出象舍,她站在洗手池那里洗干净脏兮兮的手。
她一转头,亓行舟正往救助中心的大门口走。
何禾喊了一句:“哥,你去哪啊?”
“接人啊。”亓行舟停住脚步插着腰站在路中央:“你不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