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抽出一根细丝,捏在指尖让弯钩悬在空中。
“给。”阿布把象草往何禾面前递。
何禾眨巴眨巴眼睛:“什么?”
“月亮。”阿布说。
他把象草提的更高些,象草在何禾面前轻轻晃动。
月亮——
还是草编的月亮——
何禾接过阿布手中的象草月亮,她捏着它的那根提线像催眠怀表似的在眼前晃晃。
她又将它捏在指尖,倾斜一些角度。
“哇——真的是月亮。”何禾捧着月亮咧开嘴巴嘿嘿笑。
她发现,只要她笑,阿布也会跟着笑。
刚刚还关于阿布话少的抱怨被她停留在群里。
她把月亮斜斜摆着拍了一张照。
艳阳高照的蓝天中,有一颗被她镶嵌其中的绿色月亮。
虽然白天不会出现月亮,月亮也不是绿色。
但是阿布给她了,一个独一无二的月亮。
回去吃午饭的路上,何禾还在提着月亮傻笑,她担心她会不小心掐断象草,就把月亮塞进衬衫口袋中。
她郑重地拍拍胸前的口袋,然后一蹦一跳地跟上阿布。
“晚上不值班的话,我们去吃泡鲁达好不?”
“我以为前天你去吃了。”
“没有!”何禾撅嘴:“我说了要和你一起。”
阿布点点头:“行。”
“真行还是假行?”何禾问:“就算你坐你阿爸的车回去,我坐我哥的车回去你也能行吗?”
“真行。”阿布笑:“我家和你家就隔了一条路,不远。到家我出来找你。”
“那行!”何禾用肩膀撞了一下阿布的手臂:“男子汉说话算数。”
阿布点点头:“男子汉说话算数。”
男子汉——
回到基地的何禾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阿布给浑身是泥巴的棒棒和朱朱冲澡。
大概是天太热了,阿布在两头小象躺在地上打滚时用水管子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男子汉。
这个词与眼前的阿布,何禾又抿住了嘴巴。
阿布的工作服外套扔在她身边的小板凳上,他把湿漉漉的头发向脑后抹去。
蝉鸣阵阵,还有水管中仿佛能听出那是山泉水似的清澈的哗啦啦。
阿布突然扔下水管,他抬起胳膊向后抓住脖子后的领子。
他衣服脱到一半何禾才反应过来,她急忙捂住眼睛:“你脱衣服干什么!”
“热啊。”阿布保持着被喊停的姿势,他的脑袋退在背心领口中转过头茫然地对着何禾:“给棒棒洗澡衣服会湿。”
何禾放下手,她没说话。
阿布突然想起什么的又把背心重新穿回去。
“你干嘛穿衣服啊?”
嗯???这句话好像,感觉哪里很奇怪。
何禾的脖子和脑袋红了半截,她张开嘴巴正要再说些什么,阿布已经用水管淋了上半身。
这衣服——还不如不穿。
水将原本宽松的黑色背心贴在阿布精瘦的上半身,他的窄腰,转过身子看着何禾的时候还有若隐若现的腹肌。
“啊?”阿布捏着水管冲着棒棒。
‘老天爷。’
何禾攥紧了拳头。
‘信女一生行好事所以这碗好饭就应该我吃!’
“我阿爸说你是女孩子。所以不能随便脱上衣。”
“我是女孩子还用你阿爸说?难不成你以前一直以为我是男的?”
“不是。”阿布躲着横冲直撞的棒棒往何禾那边靠了靠:“这里之前只有山姐和云姨。”
“哦。”何禾看着别处:“你热你就脱——我又不是,又不是没见过别的男的光着上半身。”
阿布手中的水管因为在思考所以对着地面冲着,他想了想才把水管对准朱朱。
“不行。”他摇摇头:“你是女孩。”
如果不是路远山在远处喊,何禾还想在这里待一会儿。
她不情不愿地一步三回头还得往路远山那边去,她走到拐角又回头看了一眼,阿布趁着她不在就脱下背心拧干了擦着身上。
“给你下个荷包蛋?”路远山在月亮的象舍门口问。
“你叫我过来就为了这个?”
“还有别的。”路远山往另一个象舍走:“你去找双双给布布把奶抬过来,我没带手机。”
“布布?”何禾呆呆地问:“布布是谁?”
“象啊。”
路远山直起身子:“不是你起的吗?阿布说的。”
‘叫布布,因为他和你都是你阿爸的孩子。’
何禾转头往阿布的方向看去,虽然这里和阿布中间隔了一座储藏室,除了阿布叫棒棒的声音,她只能看着一座灰色的房子和绿色的芭蕉。
她很快就去找了双双,又憋着雀跃的心思去找阿布。
阿布不在刚刚给小象冲水的地方,棒棒和朱朱在小皮球,何禾转了一圈,在敞开门的储藏室中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