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哪能啊,哥们儿可是警察预备!”
他说着就举起手臂,他拿着筷子把自己肱二头肌拍得啪啪响:“我这叫健康的体脂低,练出来的,又不是吸出来的。”
赵团团‘哼’了一声,他低头又塞了一块肉:“等检查的时候,我怕他们还是不信。毕竟我也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事儿的人,是吧。我是代替举报。”
“我就把学生证和身份证都给他们了,我说,实在不行给学校打电话,看我是不是公大学生。他们还真打了。”赵团团嘿嘿笑起来,“不过我提前说我请假来的,因为我要天降正义干大事儿,他们也没说我在这里,就打电话给学校问问有没有这号人。”
“他们在那边问,我就在这边说:我爷爷是赵峰,我大爷赵东华,我老爹是赵东升。他们上政府网一看就知道我底子到底干不干净了。我总不能拿我爷一世英名和我大爷还有我爹的政途去说胡话吧。”
赵团团说着就得意地一抹寸头:“哥们儿根正苗红。”
他看着阿布还一脸懵的模样,就放了筷子。
“反正,你给的那根头发还有那个沾了尿的纸团,半年内和一周内都吸过毒。”他往前一趴,隔着桌子压了声音,“那警察说,老早就怀疑普洱那边毒品哪来的,闹了半天,带进来,搁了山上。”
“按你给的车牌号查的,天眼找了这仨号每个月都上临沧一趟,换着去,就是没出过边境,连芒颜那边都没过去过。”
“但是。”赵团团再次看了一四周,他回头,眼神笃定,“查的他电话,有个人是上回冲卡运毒死了的那个人的手机号。”
“八九不离十了。”他坐回小板凳上,“要我说,是不是的,缉毒犬上山上闻一趟就知道了。”
“就是那山路偏,山太大了,警察都得研究研究怎么围。”
阿布一直没说话。
他心里估摸了一圈山路,手机突然响了。
他掏出手机一看,是何禾发的微信。
她考完试了。
“你在干嘛呀~”
何禾的声音娇娇的,赵团团听了,迅速抬眼看来。
阿布拿着手机,他知道赵团团和何禾的关系还有纠纷,所以面对赵团团,他一时间也有点不好意思。
“咱一事论一事。”赵团团低下头拧瓶子,“先把这事过了,我再和你算别的。”
阿布拿起手机给何禾回:“这就回家了。”
他又发了一条:“晚上回去和文旅开会,等有空了,给你打电话。”
他发完了,把手机放回兜里。
“你骗她。”
赵团团把瓶子捏得咔咔响,代替他的咬牙切齿和酸不拉唧的心脏。
阿布摇摇头:“不能和她说。”
也是——
赵团团努着嘴点了点头。
他们吃完了,满桌风卷残云后的一堆空饭盒堆在一起,还没到满客的时间,老板也迟迟没收走桌子。
反正在等警察给赵团团打电话之前,他们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又总觉得这事儿很难,老想在一起待着仔细商量。
“其实禾禾可能不会怕——”赵团团玩着水瓶慢慢说,“她爸,才是真正的警察。猛地一批,打□□,打□□。他那是真的脑袋当可卸玩具似的,给就给呗,一点都不怕。”
“小时候,她爸跟着上一任领导,俩人,带着一队人打□□,打到他俩的名字都被印了通缉单,还写在那种一块钱的纸币上,那些人满城贴,吓得禾禾她姥爷,头一回用身份逼着市局同意把那群警察的小孩一起用警车接着上学放学。就是为了防止那些人打击报复。”
“一接就接了四年。”
“你说,就这,还是因为她姥爷和爷爷厉害,要是没她这俩老的,要是她爸个普通警察,人家属天天心里怕不怕。”
“都说当警察好,是好,我也这么觉得。估计禾禾她爷爷也这么觉得,儿子厉害,办大案,立功,表彰。他脸上有光。”
“有回我和禾禾放学还撞上她爸出案子,我都认出她爸了,她都没认出来。她爸天天不回家,她不认识她爸,她爸也没认出她——”
“都这样了,她还是觉得警察好,我说行,那我也去当警察。”
他当警察,他俩结婚。
然后就是,就是现在这样了。
他有那么一点错,她就不跟他好了。
赵团团嘴巴一撇,心头犯了一丝委屈。他闭了嘴巴,也没再说。
“你怕死吗?”阿布突然问。
“我怕?”赵团团嗤笑一声,“我怕死我考什么警校当什么警察?”
他又说:“我要是怕死,我就不来了。”
阿布点了点头。
他看着绿化带后的马路:“我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