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禾满嘴害羞,却在刚躲进大值班室后一把把阿布推在了墙角。
阿布被何禾的阴影压迫着,他似笑非笑。
他低头看着何禾捏着他下巴来回看他脸上的伤口时哼哼了一句:“有人——”
何禾把阿布转了过去,她掀起阿布的T恤,盯着淤青目光坚定:“没人。”
药涂得匆忙,何禾刚给阿布喷完红色的保险液,小梦就打电话来找人找象。
“先走着。”阿布放下电话后,何禾把气雾剂塞回包里,“等一会儿我再给你喷这个。”
阿布慢慢卷下T恤:“哦——”
何禾没注意阿布的不情愿,她把包转回身后,猫着身子,拽着草帽帽檐像偷地瓜的人似的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才跑了。
她跑了,没听到阿布跟出来的动静。
何禾脑袋又探回门口:“走呀阿布!”
阿布舌尖润了一下嘴唇:“来了。”
野训多年培训出丰富生存技能的妞妞又被请出来带着朱朱和峰峰走雨林了。
妞妞走在前头,它谁也不理,但是它也知道它要做什么似的,找到吃的果子,用鼻子卷了慢慢塞进自己嘴里嚼着。
妞妞的鼻子拽下一颗小柚子,枝上其他的小柚子被晃得掉了几颗落在地上。
朱朱跟着妞妞,它的小鼻子也学着妞妞那样卷着小柚子往嘴巴里送。
妞妞乖,朱朱峰峰也乖,有了妞妞像多了一个保育员似的,这雨林走得一点都不累。
累的是——何禾和阿布在小梦面前的强行避嫌。
避嫌避的,连话也不敢多说了。
何禾不说话,也不敢看阿布,以前她总是跟着阿布走,还得总往他身边凑,现在就像不认识阿布似的,还得和他隔开一段距离。
不是不能和每个人坦白她和阿布的关系。
但是,被熟人发现谈恋爱真的好尴尬!
要怎么说呢?
说:‘我和阿布谈恋爱了。’
这句话光是一想,何禾站在树荫外的日光中,就好像被晒得晕头转向。
“禾禾。”
阿布的声音飘进耳朵。
“啊?”何禾猛地抬头,阿布正站在树桥上冲她伸手。
“扶着你。”阿布说。
他的手指微晃,手腕上串珠两颗绿松石之间的那颗油光水滑的小果核儿在阳光下反着白光。
他小声又说:“没人。”
象们进了河,妞妞在河里卷了泥巴吃。小梦在前面走着,他低着头呢,何禾才放心把手递给阿布。
阿布的手用力扶着她踩上了粗粗的树干,朱朱和峰峰跟着妞妞在树桥边淌河而过。
下了树桥,何禾走了两步又被阿布的手臂捞去他的前面。
她走在阿布和小梦一前一后的中间,突然,腰上被围了东西。
何禾吓了一跳,她低头看,阿布把他的工作服脱下来系在了她的腰上。
她停下,转过身子,方便阿布把他的袖子环着她的腰打了结。
“有蚊子。”阿布说,“穿短裤就咬你。”
“忘了——”何禾鼓起腮帮子,她跺了跺胶靴,“可是我涂了你阿爸的药膏了。”
阿布脱了工作服,就露出了手臂的伤痕。
象们站在河边往身上甩泥巴,小梦停下站在旁边等,他回头,就瞧见了阿布除了脸之外手臂上的那几条血口子还有一片淤青。
“咋摔成这样嘞?”小梦揪着一根草呲牙咧嘴的,“你骑车不好好骑,看美女了噶?”
阿布跟在何禾后面慢慢走,他低头看着何禾小腿肚与黑色胶靴边交接处的红红一条。
“嗯。”阿布走过去,他双手掐腰等着象们。
“那得多大的美女?”小梦好像故意的,“比禾禾还漂亮噶?”
“什么啊——”何禾装傻。
阿布在何禾身后没忍住笑了一声,他扶了扶何禾的草帽。
阿布皱起眉头思考着点了点头。
“没看清。”他说。
“打他。”小梦指使何禾,他指着阿布告状:“娃儿不学好,偷偷看美女!”
何禾扭头,阿布正低头看着她笑。
他是又长大了吗?何禾多看了几眼。怎么感觉昨晚之后,阿布一下子从少年成了男人——
明明他比她还小。
他真的是一座山了。
感觉是,个子也是。
何禾回神,她清了清嗓子。
她用手压压草帽,压住她慌乱的心跳和时时刻刻都要起飞的嘴角。
何禾的耳朵根子也热,她继续装傻,抬腿摸了摸小腿肚后:“看就看呗——”
果然,胶靴磨腿了——
还好阿布在她的小腿肚磨出血之前就带着象们往回走了。
一来一去两个多小时的野训,何禾垫着右脚刚走到救助中心后门时,她的小腿肚还是磨出了血。
粗糙的胶靴呲啦磨开水泡的那一下,疼得她汗毛直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