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仗声大,一个接着一个,鞭炮一挂接着一挂。
何禾站在路这边,阿布站在路那边。
路很快随着新娘子的步子又汇成了一股。
“谁跟你说了——”何禾在炮仗声中小声说。
阿布绕着人群朝着她这边来,她掉头就走。
观礼的时候,阿布站在何禾身后,看别人打歌跳舞等吃席的时候,阿布又站在何禾身边。
何禾向后走,还不小心撞在阿布胸膛前又踩了他的脚。
阿布疼地呲了一下牙。
谁让他站在这里的。何禾理直气壮的没道歉。
她就这么看着阿布。
阿布冲她笑。
“你笑什么?”何禾满嘴都是‘咱俩不熟’的脆生生。
阿布合上嘴巴:“没笑。”
何禾无语了,她看着别处‘哼’了一声。
“那你就别笑。”
“嗯。”
阿布答应的好好的,然后他又笑了。
吃席的桌子摆了,何禾拿小板凳坐下。
她坐,阿布也坐下。
他还靠着她坐。
路远山和亓行舟坐在对面嗑瓜子,大伍不知道找谁去了,这边桌子上还坐了三个嬢嬢。
何禾想往旁边挪,那个胖嬢嬢说着一堆彝话就把她往阿布这边赶。
阿布倒了一杯普洱茶给何禾,然后他又开始笑。
“你笑什么?”何禾气势汹汹地问。
“想笑呗——”阿布学着何禾总是说的语气词。
确实,想笑就笑。
何禾瘪了,她管天管地,也管不着别人笑。
她憋着一股气,嘴巴张了好几下都不知道怎么怼回去。
可是她又十分不爽!
她抬头看着依依和别的女孩穿着彝装漂漂亮亮地经过。
“跟别人笑去。”何禾没好气地说。
阿布摇头:“不去。”
路远山在对面瞪了何禾一样。
‘你好好说话。’
来自亲姐血缘的压制,何禾看懂了路远山眼里的话。
所以她只好深吸一口气挤出一副假笑好声好气地问阿布:“为什么呢?”
“好朋友呗。”阿布说。
······
他怎么——
何禾捏着一块喜糖转头按进阿布嘴里。
“你就知道一个好朋友。”
“嗯。”阿布嘴巴被塞了糖口齿不清地应。
何禾无语的又剥了一颗糖,她还没把糖放进自己嘴里,某个没有眼力劲儿的人就抓过她的手腕把糖往自己嘴里送。
阿布含着两块葡萄硬糖,他抓着何禾的手让她自己戳着她自己的脸颊。
他眯着眼睛先笑:“你也笑。”
“我不笑!”何禾瞪着阿布:“我生气。”
“气啥?”
???
千言万语堵在何禾的嘴巴里。
所以,他就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何禾转身:“气你是个大呆瓜!”
阿布依然无辜:“呆瓜是啥?”
老天爷,何禾攥紧了糖纸,现在只需要一丝可燃气她心里的火能点爆整个地球。
“你去找傣族的问问呢?”她开始阴阳怪气。
阿布摇头:“不找。”
“为什么?”
“不想。”
“那你想找什么族?”
“不知道。”
“你也笑。”阿布伸手捏了捏何禾气鼓鼓的两颊。
“快吃饭。”亓行舟接了电话后插了话,“你俩,别玩了。吃完饭咱就撤了。”
第一道菜,第二道菜,何禾安静地吃饭。
桌子小,她的膝盖总是会和阿布的膝盖撞在一起。
她看阿布,阿布就会笑。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阿布总是趁她不注意时就站在她的身后,她也总是不小心就撞在他的身上。
像她家的小狗一样,不吭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在了她的脚边。
她看不到,挪步时就会踩到。
小狗被踩痛了吱吱叫,但是它不走,还是会继续粘在她的脚边。
它是在求抱抱,在求她和它玩一会儿。
因为家里只有她会和小狗跑来跑去地玩。
可能——
何禾咬着一块排骨看阿布的侧脸。
他大概就像她家的小狗。
没有别的小狗朋友,爷爷奶奶年纪大,爸爸妈妈工作忙。
他只认识她吧,他没别的同龄的朋友。
她是这么想。
阿布肯定把她那句用来唬他的‘好朋友’牢牢记在心里了。
他把她当成真正的好朋友,可她在心里偷偷喜欢他。
不光喜欢,她还因为她越界说的那些话没有得到回复就对阿布生气。
他只有她一个朋友,有点可怜。
哎呦。
算啦。
何禾抿抿嘴,她眯起眼睛对着阿布给她夹菜后一整幅‘求摸摸求和好的小狗’样子笑。
那就——
就还是好朋友吧。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