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大将军紫瞳映着那簇耀金,双眸越发明亮:“你……”
雷电球触及大将军耀着红光的掌心骤然迸发一道强烈的足以吞噬一切的白光——
阿沅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只鬼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梁柱之上,血沫漂染了红裙。
剧痛之中,人也清醒了过来。
清醒之后越发觉得还是不醒的好,大脑突突突的疼,头疼欲裂,简直生不如死。
识海薄弱,任谁在你的脑海里打架都不会好受的!阿沅只觉得一会儿眼前一黑,一会儿又一亮,“砰”的一声,一会儿耳边又炸起一道惊雷般的响声,她一阵一阵的眼前发黑,她不知道血河大将军对她做了什么,但她知道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在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她也不能再忍受这样的苦楚了,多一次都不行!
她怕疼,她……太怕疼了。
她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啊,简直比那日在水下拔彼岸花的藤蔓还疼。
阿沅咬咬牙,把溢出眼眶的泪又逼回去。
现在没有季陵没有其他人,只有她自己。
她不能想着倚靠其他人了,她只能、从今往后也只能倚靠自己了。
登时脑海内又是一道惊雷般的轰响炸在耳边,阿沅脑子嗡的一下,直接晕了过去,好久之后才悠悠转醒。
她挣扎着醒来,喃喃着茫然四顾:“这天杀的狗屁大将军……”
她茫茫然的视线落在一个同样只剩下半条命苟延残喘的半瞎李身上停驻了一会儿,慢慢地朝他腾挪过去。
阿沅忍着几乎要尖叫的痛楚,绕开那恶心的半截长舌,终于一点一点的挪到半瞎李旁边。她伸出两指轻轻拽了拽半瞎李的衣袖:“死了没?”
半瞎李没反应。
阿沅默了一会儿,又拽了一下:“喂……别在鬼面前装死啊。”
死寂一般的沉默之后,半瞎李阴恻恻扭过头,独眼黑勋勋看着她:“你想干嘛?”
阿沅:“……”
阿沅:“……你真装死啊?”
半瞎李的独眼瞬间变得杀气腾腾:“你炸老夫?”
“……不是吧?”阿沅梗了一下,看着半身不遂的半瞎李,同样在半瞎李黑勋勋的瞳孔里看到半死不活的自己,忍着针扎般的头痛,忍不住拔高声音,“你确定我们这样还要自相残杀吗?”
半瞎李沉默了。
阿沅又道:“这家伙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是他就在我的脑子里……干什么都不知道呢!你别以为装死就能混过去!反正……反正要死一起死,人是你招来的,等血河大将军从我识海里出来,我第一个告发你!”
阿沅也抓不准半瞎李现在是个什么想法,色厉内荏地唬了一通之后,半瞎李独眼狐疑的看向阿沅:“血河大将军去你这种小妖的识海做什么?”
一提这个,阿沅火气就上来了:“我哪知道!鬼知道他为什么去我识海里……”
话未说完,登时耳畔又是一道惊雷,阿沅又是一口血喷出来,面白如纸,又晕了一会儿才醒来。
阿沅仰躺在地,浑身几近半透明:“这下你总该信了吧……”
这确实是识海被人搅得天翻地覆的症状,只是那人是血河大将军啊,纵是他的识海也抵不过大将军轻轻一击,这小妖……何以撑到现在?
可纵然多有疑惑,半瞎李不得不信。
莫非……这小妖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不成?
由此他看阿沅的视线多了几分深意还有几分防备。
如果阿沅知道半瞎李此刻在想什么恐怕会笑出来,可是愈演愈烈的头痛已经容不得她细想了。
半瞎李心里早有打算,却故意道:“你想老夫怎么做?”
阿沅疼得几乎在地上打滚:“当然是把‘鬼遮罩’给解了啊!”
半瞎李盯着她,独眼幽幽:“可解了‘鬼遮罩’,你怎么办?”
此刻本该是大白天,因半瞎李为了召唤他的亡妻才青天白日设下鬼遮罩,以偷天换日。
鬼是不能出现在太阳下的,重则会在太阳下自焚而亡,因此阿沅这些年都是昼伏夜出,白日则躲在季陵的伞里。当然,血河大将军不是一般的鬼,他可是赫赫威名的鬼蜮二十四大鬼神之一,阳光对他无用,但他也是不喜的。
暗无天日的鬼蜮呆久了,没人喜欢晒太阳。
无论血河大将军喜不喜,只要半瞎李解了咒术,多少够他们……不,够他自个儿逃脱了。
阿沅可是只画皮鬼。
阿沅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半瞎李在关心她:“你解你的,我……我自有办法,不牢你费心。”
半瞎李冷笑一声,不再看她。失去双臂的他不能用手画符,他只微微停滞了一瞬,接着神色如常的趴在地上,伸出舌头,就着地上的血液开始舔/吮着画下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