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大的他还是小的他,总能把她气死!!!
阿沅阴着脸盯着他,却越盯越困惑了,眼前这个孩童估摸只有六七岁大的孩童……真是季陵么?
孩童望着掌心的小兔子,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好像装满了漫天星辰。嘴里还嘟囔着:“慢点吃,慢点吃,明天我还给你带吃的……”
是真的喜爱,阿沅远远看着都觉得心软了一片。
可是她印象中的季陵,不是这样的。
不要说妖、人或动物了,除了薛时雨,他对其他人或物从来都是冷心冷肺犹如石头做的人一般。
她也曾听时雨姐姐说过,这厮从小到大都是这个德行,所以这个小孩儿……真是他么?
阿沅狐疑的盯着,孩童忽的望了望天,阿沅也跟着看了看,暮色四合,天暗了下来。
孩童的小脸忽的变得苍白,他催促着掌心的小兔:“快点吃吧,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阿沅正疑心着,忽然身后“嘎吱”响了一声,她连忙躲回树后,农舍的门开了,却没见人出来。
从里头传来一道沉闷的男性嗓音:
“滚进来。”
阿沅侧目看去,孩童苍白的小脸几乎没有一点血色,他有些无措的将小兔放在了草丛里,嘴里慌乱的嘱托道:“我、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阿沅皱着眉看着,忽然农舍内疾步走出一美妇,容貌极美,她踱步到孩童身边,将他身上的衣衫理好,低声道:“快进去吧,你父亲要生气了。”
美妇牵着孩童的手走进农舍,阿沅藏在树后眯着眼看,指甲在树身上划下一道印记。
这个美妇身上,有妖气。
而且她没看错的话……她额角有个“奴”字。
是个已对人立下妖誓,被除妖师驯化了的妖宠。
阿沅打量了下这四四方方的农舍,终于寻了一处墙根蹲下,门户微张,里头隐隐约约传来孩童的声音:
“若将……富贵比、比贫贱,一、一在平地一……一在天。若将…贫贱比、比……比……”
阿沅抱臂立在墙根处,眉心拧成一道小山丘,什么嘛,明明在外头背对那么流利,怎么现在背不出来了?
“比什么?”
男人冷沉的,隐隐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即便是阿沅也忍不住心里颤了一颤。
“比……比……”
孩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不知所措,忽然一道刺耳的掌击声传来,伴随着一道怒喝:“一首诗三天都背不下来,是不是又去偷玩懈怠了?!!”
阿沅心里一提,猛地站起来,凑到窗台下,只见孩童匍匐在地,右脸肿了好大一块,白嫩的肤上登时浮起骇人的青紫掌印。
而立于他面前的男人,跟成人的季陵足有七分相似,只是眉间的戾气更重,浑身上下充斥着滔天的杀伐之气,活脱脱一个十年后的季陵。
孩童于地上喘息了片刻,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低着头颅,低声却坚定的道:“我没偷玩。”
“没偷玩?没偷玩区区一首诗三天背不下?”
男人又是一脚重重揣在孩童腰腹上,惨烈的痛呼后,阿沅以为他再也站不起来了,明明就如纸片单薄,还没到她腰上的个子,孩童却咬着牙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面白如纸,冷汗岑岑,轻声而倔强道:
“我……我没偷玩。”
“好啊好啊,还学会说谎了是吗?”男人脸上怒气更重,两三步上前,拽着孩童的衣领直接将他掼在了地上!
怒视着他,面色铁青:“还敢不敢顶嘴!”
孩童的额角撞上了墙,正巧就是阿沅背靠的同一面墙。
墙上沾了他的血迹,他的额上汩汩流着冷汗,他卧伏在地好久都没动静。阿沅都疑心他断了气时,低低的传来他犹如猫叫似的声音:
“我……我没……我没偷玩……”
阿沅怔住了,指甲无意识紧紧抠着墙体也浑然不觉。
她原先还有些疑心这孩童是不是季陵,现在确认无误了,确实是他。
明明只要低头认个错就能免去毒打,就是被打死也不认。
这份傻气的“倔”除了他没有第二人。
“好啊好啊……”男人显然暴戾成性,被孩童挑起火气后居然直接抄起身边一根木棍就走向了孩童,“我看看你要嘴硬到什么时候!”
男人一步步走到孩童面前,阿沅浑不觉双手紧紧的握着,心跳到嗓子眼,她是真担心小季陵会被打死,就在男人的棍子要落下时,一道刺耳的碗筷碎裂声传来,美妇扑倒在小季陵身上,仓皇的看着男人:
“他、他一天没吃饭了,吃了饭他一定能记起来的!一定能……”
“吃什么吃!“男人勃然大怒,一脚狠狠碾在洒落在地的汤汁残羹上,”我季无妄没这样蠢笨如猪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