琯琯一卷草席葬在了乱葬岗,七天后,彼岸花开了。
里正开始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梦里全是琯琯赤红的眼珠问他:“为什么不救我?”
他开始频繁的请法师做法,而彼岸花越开越多。
里正心中有鬼,越发夜不能寐。一天,他不远千里寻来一高僧,高僧高鼻深目,身着一袭镶着金纹的黑袍,姿容超绝,双目暗藏悲悯,眼尾上挑时却透着一丝邪气。
不知为何,阿沅打一看到这个高僧,下意识抓紧胸口处,呼吸一滞,竟然喘不过气来。
……为何?我……我见过他么?
“大师,老朽所求不多,只求她沉埋水底,永世不得超生,不得害人!”
阿沅骤然捏紧双拳。
她看着那所谓的高僧点了点头,芙蓉镇有一芙蓉潭,工人要在潭面搭桥时,高僧命人绞下琯琯的发缠在一木桩上,在木桩地下写下了琯琯的生辰八字并用朱砂在其上划了一道符。
木桩被打入谭底,高僧飘然而去。
琯琯生前被乱杖打死,死后被一下又一下,狠狠将魂魄钉死在水潭之下,那该有多痛呢?
阿沅不知道。
此后彼岸花停止疯长,数年的相安无事,然而三年后,彼岸花重新连枝连叶怒放,短短半年开遍了整个芙蓉镇,遍地萎靡到极致的彼岸花,犹如泼下的一盆残血。
芙蓉镇开始死人了,每夜在那芙蓉潭里投一个,直至花败,待到下一个花期又开始循环往复。
不死不休。
里正知道是琯琯来寻仇了,可他不敢说,他怕项上那顶乌纱帽不保。
为此他开始寻觅江湖术士,无一有法子,直到寻到了季陵二人。
阿沅指尖一颤,抵在里正眉心的花瓣落了下来,她也从里正的记忆里挣了出来。
老头睁开迷茫的双眼,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清醒,看到阿沅时愣了一下:“好夫人,你哭什么?”
两滴泪砸在手背上,阿沅才惊醒。
她将脸上的泪抹去,冷冷看着里正:“都是因为你。”
老头一愣:“……小桃,你说什么?你怎么这样看我?”
老头看着阿沅的双眼竟有畏惧。
这次阿沅第一次,涌起杀心。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怎配为人!
“小……小桃……你怎么了……”老头面容惨白,匍匐地往后退。
阿沅将脸上的泪拭干,一步步逼近他:“你这样的人……”
忽然,门外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李老爷,在下季陵,有事叨扰,请会面一叙。”
作者有话说:
我会告诉你们高(妖)僧就是男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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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6
◎“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
季陵抱剑立于屋外,话落,屋内许久没有应声,季陵剑眉微蹙,右手徐徐放在了剑柄上——
门忽的应声开了。
里屋传来洪亮而苍老的声音:“季陵小兄弟进来吧。”
季陵一顿,将手放了下去。然而紧蹙的双眉并未放松。
有妖气,还有杀气。
季陵提步进屋,快速逡巡了一遍,很快冷沉的眸子便落在了屋内的少妇身上。
屋内统共也只有里正和少妇两人,这个叫“小桃”的少妇季陵是见过的,但他向来对无关紧要的人没什么的印象,因此即便他觉得这个少妇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怪。
里正端坐于主位,见季陵的眼神几乎都快黏到自己小妾身上,不怎么生气倒颇觉得自得。心里暗笑到底是个毛头小子,看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路了。
里正忙招呼季陵落座:“小兄弟快坐,别客气。”
少妇见季陵盯着她,似羞含怯地以团扇遮面,挡住季陵的视线,对里正盈盈道:“我去叫后厨备些酒菜,你们聊。”
说完少妇扭着小腰往外走,说不出的风流妩媚。
里正抚着长髯,笑眯眯看着,心想几日没来这丫头屋里倒越发可人了,别说季陵了,连他都快把持不住。快些打发走这少年,再去找他的小桃好好温存一番。
里正两指点了点桌面,见季陵眼神跟了过来,终于没有放在小桃身上后,笑了:“小兄弟一表人才,可定亲了?”
季陵脸上掠过浓重的不愉,忍了忍还是道:“尚未。”
“那就对了。”里正抚掌大笑,“这女人的滋味……这要此间事了,为兄定要包下宜春楼,到时叫几个会说话会来事的给小兄弟好好开开荤。”
季陵一张俊脸已经用“难看”二字都形容不了了,他厌恶的皱了皱眉,阿沅思忖着,如果不是薛时雨明令禁止,此刻里正已人头落地了。
阿沅本听到季陵的声音惊得一身汗,生怕被季陵认出来,不过看来季陵被里正恶心到了并未发现她,稳住稳住,不要慌,只要走出这个屋子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