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曦忍不住问了他一个问题:“你和霪霏是怎么认识的?”
颜漫长乐说:“你知道祂是幻心仙源,由‘念’而生?”
朱曦点头:“我当然知道,我和祂一道诞生的呀。”
颜漫长乐握着酒杯,歪歪扭扭地站起来,左右摇晃。
他说:“祂是念,是心生的幻象,是世间生灵心像的结合。祂问我,快乐是什么?我说,你不是心像么,那你便把我的念拿走,再看看这世间哪里有快乐。”
朱曦问:“后来呢,祂拿走了你的心念吗?”
“不,祂没有。”颜漫长乐竖起食指,摇一摇,手还握着酒杯。他忽的转身,面向随风舞动的高大古枫,听着流水潺潺,虫鸣悠悠,“祂对我说——”
——你就是快乐。
颜漫长乐倾倒酒杯,把酒倒进水流,在黑暗沉寂的风中沉沉道:“你就是快乐。”
萧长引与朱曦噤声,只有水流着,虫鸣着。
还有快乐。
他在唱歌。
-------------------------------------------
酒喝得多了,就有点头疼。
颜漫长乐扶萧长引进了沙洲上的竹楼休息。朱曦没怎么喝酒,只是脸上有些泛红。颜漫长乐从竹楼出来,看着她,然后坐到她旁边。
“你好啊。”颜漫长乐说,“红绫姑娘。”
朱曦侧头,耳发飘在脸颊边,“你好。”
颜漫长乐醉了,但还留着三分清醒:“我知道,你迷糊着,月老大呢,好面子,不好说,所以我来说。”
朱曦眨巴眨巴眼,不自觉朝他靠近一步,紧张兮兮的:“嗯......”她咽了一口唾沫,“说吧,是什么啊?”
颜漫长乐按按眉心,想了一会,道:“很多年前,你不是来过一道红叶一次么?在剑山栈道的凉亭碰到月老大和玉公子一起喝酒,其实那次老大是来找我的,没想到阴差阳错的碰着你了。
“然后吧,你那酒量,真是丢人,没几口就疯了,缠着月老大不放,一会又说要把她踩在脚底,一会又说要她下不了床,真是见了鬼了。
“你喝高了,月老大不敢留下你一个人,没办法,只好把你一起带来我这了。你看到古红枫,问我是什么,我说是天下最灵的姻缘树,你就非得拉着月老大一起算姻缘,没想到你俩的红绦一碰就结上了。哎哟我的娘亲呀,当时那场面太可怕,月老大的表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再后来,你醉迷糊了,月老大抱你去睡觉,这中间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真不知道。
“问题是第二早,你打伤了月老大,差点烧死古红枫,跑了。月老大追上你,你张口就是质问她人畜的事,咄咄逼人,别说月老大,我都懵了。你俩在剑山山顶说了一会,你就走了,月老大孤零零地回来,脸色很不好,我问她,她什么都不说。这事没过多久,她就分裂了第三个分-身,宵月。
这事我想了很久,除了霪霏对你下了幻魇诅咒我找不到其他解释。以后你可以跟月老大讨论讨论,没准就冰释前嫌了。”
朱曦听得脸色一会青,一会紫,浑身冷汗热汗交替,手直哆嗦:“什什什、什么?有这事?我在做梦吗?”她使劲拍打自己的脸庞,还是疼的呀。
颜漫长乐忽然甚至一震,缓缓扭头看向烛光朦胧的竹楼,脑袋一歪,指指朱曦,又指指竹楼:“现在,好像倒过来了?”
“啊!”
朱曦仰天长啸一声,捧起冷水浇脸。
她在心中呐喊:苍天啊,饶过我吧。
颜漫长乐在朱曦耳边小声说:“小心些吧,月老大很少醉酒,没人知道她喝醉了什么样。”
朱曦咽一口唾沫,硬着头皮进去了。
依稀记得,萧长引说过:下尸神么?我考虑一下。
朱曦歪歪扭扭地走上竹楼的梯子,推开门,烛光都变得暧昧起来。
她小声试探:“神月啊?神月。”
萧长引躺在榻上,眼睛睁得很圆。
朱曦走过去:“神月?萧长引!”
萧长引抓住她的手。
朱曦一趔趄,坐在榻边。她在她眼前晃手,“喂?小小月?小萧萧?小烧鸡?小木鱼?”
萧长引突然站起来,抓住她。
朱曦惊得像兔子,傻愣愣盯着她。
萧长引衣衫整洁,把朱曦抱到在桌案上,神色认真,取来狼毫和彩墨,手指仔细描绘朱曦背后的刺青。
朱曦拧着脖子问:“你干嘛?”
萧长引取下发带,堵住她的嘴,比比手指:“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