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砚清:“现在。”
翟忍冬勾了一下中指,说:“重新戴一次。”
纪砚清一愣,笑着摘下戒指,碰了碰翟忍冬的指尖,一点点戴进去,说:“满意了?”
翟忍冬不语,偏头吻在纪砚清唇上。
她又在发疯了。
一边忌讳谁拿“同性恋”诋毁纪砚清,一边在人满为患的街头,拉她往深渊里坠。
————
两人是在第二天早上八点接到金珠的。
金珠长得浓眉大眼,性格却很软,她一看到纪砚清就认出她是谁了,但是拽着背包半天才敢开口:“这个姐姐是不是网上……”
“是我女朋友。”翟忍冬打断。
一句话同时惊了两个人,纪砚清是意料之中的惊喜,金珠是难以置信的惊讶。
反应过来后,金珠腼腆喊了声“姐姐好”,声音轻轻软软的,纪砚清很受用,于是闲聊着问:“就这一个小包,没别的行李了?”
金珠点了点头:“忍冬姐姐送我回家要骑很长一段路的马,带太多行李不方便。”
这话提醒了纪砚清,她和翟忍冬走在一起,说:“明天我开车送你们一段。”
一是让翟忍冬少吹点冷风,二是很久没看她骑马了,心痒。
翟忍冬没拒绝。
所以隔天一早三人就下楼吃早饭,然后带上刘姐准备的午饭出发。
纪砚清一路往西,开了近两个小时,把车停在山脚下。
再往前是崎岖陡峭的山路,过来路上听金珠说,中间有一段毗邻深不见底的悬崖。
翟忍冬把栓在车后面的小四牵过来,扶着金珠上马。
纪砚清随口问:“为什么叫它小四?”
翟忍冬:“四条腿。”
纪砚清:“……”还能更草率吗?
金珠忍着笑说:“忍冬姐姐骗你的,叫小四是因为它在年初四出生。冬天下的小马很难活,小四争气,在大雪天里站起来了,所以姐姐叫它小四。”
原来还是个励志的名字。
纪砚清瞥了眼翟忍冬,看到她在戴护目镜——她第一次赔给她的那个,镜片上有一道很深的划痕。
纪砚清用指关节磕了一下,说:“放着好的不戴,非要拿划过的?”
翟忍冬:“随手拿的,没留意。”
翟忍冬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动作利索得纪砚清甚至没看清楚她怎么上去的,就听到小四兴奋地叫了一声,跺着前蹄。
翟忍冬拽着缰绳说:“顺利的话,我四点到这儿,你先回店里。”
纪砚清抱着胳膊仰头看她:“如果我非要在这儿等呢?”
金珠:“这里可能一整天都没人经过,一个人待着很无聊。”
纪砚清挑挑眉,隔着护目镜和翟忍冬对视:“知道有人一定会来,再多无聊也只会变成坐立难安的焦灼。”
纪砚清的声音悠徐温吞,响在涌动的山风里。
翟忍冬攥了一下马鞭,说:“我尽快。”
话落,纪砚清被大风卷起的尘土迷了眼,她下意识闭着眼睛偏头,再睁开的时候,两人一马已经走出很远。
纪砚清看着翟忍冬果决干脆的背影,笑了一声,心里生出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也不知道回头看我一眼。”
纪砚清回来车上,锁了车门,调整座椅到更为舒适的角度靠着,将手机连上车载蓝牙,听着经典老歌打发时间。
老歌值得字句斟酌。
纪砚清听着听着困意来袭,靠在座椅里睡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太阳逐渐滑过中天,开始西落。
纪砚清在4点的闹铃里动了动身体,从沉睡中醒来,透过落满黄沙的挡风玻璃看着前方。
太阳悬在两山之间,背光的山体是深邃的黑,延伸到无尽远方的路是炽烈的红,有人身披夕阳,踏着空旷的路,如期归来。
纪砚清的心跳忽然变得很快,她快速坐起来,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只能看到模糊轮廓的翟忍冬。她骑马的身体舒展而充满力量,和环拥的山,脚下的雪,身后的夕阳浑然成景,仿佛天生就该立于这种可以天地为场的地方,快马扬鞭,任性洒脱。
纪砚清抬手将驾驶位的玻璃升降键按到底,黄沙被风吹进来,她视若无睹,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在归路上奔驰的人。
很快,马蹄声出现在纪砚清耳边,她将手伸出窗外,捞了一把狂风。
翟忍冬远远看见,扬鞭又落,掀起的衣袂在那片风里猎猎作响。
距离拉近得很快,翟忍冬却没有丝毫要减速的意思。
越是这样纪砚清越兴奋。
她被困在舞蹈教室三十多年的灵魂好像得到了释放一样,随着一声声马蹄在自由里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