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这个缘由,纵是今上后宫凋敝,许贵侍落得坎坷之境,言官们也不敢上奏疏斥常君后悍妒罪名。
“陛下少生些嫉妒,把心思多放在眼前这些佞臣贼子身上吧。”常君后拍掉那只攀附上来不安分的手,面不改色地提醒,“说一个月,就是一个月,早一天都成,陛下那么稀罕你的许贵侍,那就别进我中宫的门。”
“叫他来是为着文官的体面,唯有君后,才是朕的挚爱。”
“哼。”常君后冷嗤。
她当初不贪那个君臣相惜的好名声,哪里来的这些麻烦?姓许的兄长为国捐躯,赏他个官做,风头荣耀,不都有了,偏一个贪慕虚荣上赶着做小,一个半推半就,还就答应了。
小胡总管近前来禀:“陛下,君后,该赏平安符了。”
“宣。”天子正襟,固执地拉起常君后的手,与他一同受朝臣宗亲跪拜。
在场老怡亲王妃辈分最大,由皇太女亲自送上,并为其佩戴,后文官以卫国公苏季头首,武官以怡亲王崔永昌头首,分作两列,磕头,贺天子万岁,百姓安康。
礼部唱祝词,帝遣怡亲王前去月坛代祭。
君臣同乐,歌舞升平。
“哼哼,我就知道人在你这儿。”崔世子绕一圈从后面突然蹿出来,挤在辛玥身边坐下,“谢飞卿重金请我来给小阿妩做镖师,我找不见人,就猜是被你掳走了,小月牙,快想想拿什么来封我的嘴,我就不告诉谢飞卿了。”
“嗯?”辛玥笑着揪起他的耳朵,“再说一遍。”
“我错了!阿姐,好姐姐。我真的错了。”辛玥横横眼,崔令辰就麻溜认错,左右打量她一番,笑着又问,“你回来怎么不在家等我?亏我还家去接你,你从青州回来,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先说好啊,可不许跟上回那样,得你个东西,还得附带那么多条件,送礼要真心实意,哪能要求人家这个那个的,净多事。”
“眼看着就要成亲了,怎么还那么聒噪?”辛玥笑着骂他。
“成亲还不准人说话了?”崔令辰道,“我就要问,快老实交代,你从哪儿拐了阿妩妹妹,害得我好找。”
谢妩在一旁笑着道:“我和玥姐姐是在中宫撞上的,秋嬷嬷带我去给君后殿下磕头,我才出来,就瞧见姐姐了。”
崔令辰道:“怪不得我找遍了承乐殿也没瞧见妹妹。”
“劳崔二哥哥担心了。”谢妩微微点头致谢。
崔令辰也不在意,他许久没见辛玥,肚子里存了一万句话要跟她讲,从自己养的斗虫蝴蝶,嘀嘀咕咕一直说到怡亲王妃最近闹牙疼。东宫叫小宫女来催了三四回,他也不理,后面说皇太女要过来,他才不情不愿地起身。
并信誓旦旦道:“叫得急,八成是陛下有话吩咐,我过去瞧瞧,小爷可不是怕她。”
崔令辰走远,谢妩才敢把那只手上的手松开,攥在手心的帕子,早已洇湿,衬着明亮的夜色,显出透红的黑。
辛玥默不作声,握住她的手,以宽大的华服将一切遮住。
陛下与常君后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老王妃上了年纪,熬不得夜,看陛下回去就也跟着离席了,怡亲王两口子随老太妃一道,却并不要辛玥,崔令辰两个随行,“你们年轻人,爱凑热闹,跟他们说笑一处,又不赶着家去困觉。”
崔令辰惦记着宫外的灯会,自然高兴,辛玥却嫌丝竹之音聒噪,吵的她耳朵疼。
“不如阿姐去我那儿吃杯茶?”皇太女讨好大姑子,笑着提议。
“是呀,有春里进贡来的的毛尖,阿姐不是最喜那口了。”崔令辰附和。
辛玥眼神在他们二人间徘徊,笑着揶揄:“你这一声阿姐,叫了两个人,我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应了。”
崔令辰臊的脸上通红,皇太女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神情如常,还笑着为辛玥引路,时不时问谢妩两句话。只道是落落大方,仪态端庄。
至于身后宫人追上来报,说睢宁王家的明瑄郡主丢了,找不见人,正和卫国公他们商议呢。
“议什么?”皇太女问,“宫里那么多个奴才看着呢,他家女儿莫不是有什么异能妖法?变作蝴蝶飞走了?”
“奴婢不知。”
小宫女是受卫国公示意,来给皇太女传话,顺带打听皇太女知不知道此事,叫她把命丢在这事上,却不值得。
“不知道就敢来主子面前胡沁?”女官上前斥她,“人不是在宫里丢的还是两说,便是在宫宴上找不见,还有内务府衙门的人呢,哪有朝臣自己满皇宫找女儿的道理?睢宁王爱子之切,你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知道宫里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