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恐惧感占据她的全身。
那是对未知的恐惧,对难以承受结果的后怕。
她要进入「厉海」。
她要去帮助周禹京。
可是以往进入「厉海」皆是由周禹京引领。
她从未自行进入,也不知该如何进入。
许祁学着周禹京的模样,右手覆盖在左手手背上,紧紧按压在土地之上。
“北……北壬癸水,云雨……须臾。”
她绞尽脑汁还原周禹京寻常口中振振有词念的句子。
皱着眉悔恨为何没早点将其背住。
“听之不闻,包罗天地……”
她嘴里快速翻动。
她一遍又一遍地将咒语背诵。
可这些句子生讳又绕口,她根本不知道正确的组合方式。
她只能一句又一句地试、一遍又一遍地背。
可无论她怎样背诵。
手下的土地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然而枯萎滋蔓并没有就此因为她的动作而停滞下来,「复苏」的速度已经逐渐快要被淹没在一片焦枯之中。
许祁好似能感受到周禹京的气息在缓缓流失。
周禹京……
周禹京!你别走!
我还进不去……
许祁急得泪流满面,她就像浑身有一卡车的劲,却使不出丁点儿来。
如击打在棉花上般软弱无力。
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掉落在干枯的地面上。
不到半秒就被蒸发成白烟。
分明说好的,不管有再大的困难都由两个人一起面对的。
他是「司水」,而她是祈女。
他们两人本就双生。
为什么……
为什么不带上她。
周禹京口口声声说要以司水之名起誓保护她不受伤害。
但他有没有想过,也有人想要拼尽一切保护他。
周禹京的生命对许祁而言,同样重要。
枯萎像是抽走了许祁身体里的所有水分。
许祁喉咙干渴得像是有人在用刀片刮。
她没有停止诵颂。
一遍又一遍重复周禹京口中曾说过的生讳词语,她祈祷着手中出现绿光,那道指引她前往「厉海」的绿光。
也不知道重复了多遍。
许祁感觉身体好像要没了力气,眼前的视野被泪水模糊得快要看不清。
怎么可以这样。
她明明答应过许炤灵的,要保护好自己。
可现在……别说是周禹京了,她连自己都没保护好。
她转过身,无力地躺在枯槁之中,睁开眼朝天空看去。
为什么连天空都是一片荒黄。
这个世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的目光空洞而迷茫,凝视着那渐渐被黑暗吞噬的天空。
许祁的脸色苍白,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是恐惧、无助和绝望交织而成的泪水。
许祁徐缓闭上眼睛,发自内心虔诚地祈祷。
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
请听见她的祈祷,救救周禹京,救救这个濒临崩溃的世界。
然而回答她只有一片沉寂。
她的身体似乎被时间凝固了,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任由冷风和尘埃拂过她的面庞。
周禹京对她而言似乎已经遥不可及,只有无尽的黑暗和绝望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许祁颤悠地掏出手机,拨通了许炤灵的电话。
“妈……”
她才刚刚开口,就听见许炤灵近乎哭腔的声音。
“七七!你在哪里,我找到爷爷了,你快来避难广场。”
通话信号仍然没有完全恢复。
对面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有些听不大清。
“妈……”
听见对方的声音,许祁涨红的眼再次泛起泪光。
她的声音微弱。
许炤灵根本听不清她的声音,对着听筒说:“喂,能听到吗?七七?”
许祁躺在枯槁的地面,凝视着天空,寻找着一丝救赎。
她对着手机自言自语般说:“妈,我进不去……我进不去「厉海」,我找不到周禹京。”
许炤灵听不大懂:“进不去哪?厉海?你在说些什么。”
许祁捂着眼睛,眼泪顺着指缝流出。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复苏」在渐渐衰退,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司水」……
在消亡。
太阳已经失去了光芒,只剩下一抹惨淡的红光,像是末日的最后一丝灿亮。
要结束了吗……
她缓缓放下手机,刚想挂断通话时,听筒对面传来了爷爷焦急的声音。
“许祁,进入「厉海」需要的执念。”
许祁微微怔住,她赶紧将手机重新捂在耳边。
“爷爷,您说什么?”
“执念,只有笃信无疑的执念才能带你进入「厉海」,那是藏在现世背后的寰宇。”
许祁喉咙发紧:“可是……我不记得诵词的正确读音和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