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不近视?”苏正行的声音沉下来,声音有些许的梗塞,玻璃镜片阻隔了他眼底的神色,看不出情绪。
林荞是除夕那天发现的,他的镜片是平的,当时没有在意,回去复习了下初中物理知识才想起来平光镜是没有度数的,本想问意识里的他本人,后来事多又忘了。
“镜片啊,你戴的一直是平光镜,今天也是。”林荞说着,随手摘下他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展示给他看,“喏,我说的吧。”
苏正行根本不近视这件事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甚至连一起长大的秦深都不曾发现过。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戴眼镜是因为一场酒会,那时候他刚到秦家不久,秦董为了向众人介绍他当天特意只带了他出席。
为了向秦董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那场酒会上他没有一刻敢松懈,几乎是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储备来应对那些商业大佬们看似寒暄实则试探的提问。
他本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可回去的路上却只得到一句:“你知道你今天错在哪里了吗?”
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任何的怀疑和否定都有可能成为他被退回孤儿院的理由,秦董随口的一句话就能改变他的人生轨迹,霎时间,惶恐和不安占据了他整个人。
“你的眼睛太容易被人看穿,这是致命的。”秦董这样告诉他。
自那以后,苏正行戴上了眼镜,他开始学习如何隔绝外界的窥探,开始习惯于躲藏在镜片后观察操控一切,久而久之,眼镜成了他的心墙,
这是第一次,有人发现了他的伪装,从外拆开了他的屏障。
胸腔里似是有什么在热烈地跳动,路灯下人影摇曳,他抬手抓住林荞的手腕,喉头轻滚,眸光闪动,“你知道把它摘下来的后果吗?”
他的面色深沉,林荞以为是自己的举动太过得意忘形惹他不快了,忙道歉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对不起……”
抱歉的话还未说完,下一秒,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拉着她猛地向前一倾,林荞一个没站稳差点扑到他胸口。
她本能地昂起头,白皙的脸蛋因寒风的侵袭微微泛着红,湿漉漉的长睫不安地轻颤了下,因为突然靠近,林荞有些不自在,绷直了背,耳根也跟着热起来。
路灯下,纷乱的雪花在一片月白中飞舞,雪落在脸上又融化。
苏正行幽邃的眸凝着她,眸底像是笼罩了一层薄雾,似是在压抑着什么,手上的力道跟着一点点收紧。
“我或许……真的会抓住你。”
理智告诉林荞现在是个绝好的进攻时机,可不知为什么她却一阵心虚,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能仓皇不安地挣开手,逃也似的丢下一句,“太晚了宿舍门要关了我要赶紧回去了!”
待到她一个箭步冲上出租车,飞驰二十分钟到达宿舍楼下时,一楼宿管阿姨的门钟才指向八点。
今天是情人节,宿舍楼里不少打扮漂亮的小姑娘才刚刚准备出门。
林荞疲惫地叹一口气,想到还有一个月多才截止的任务时间,第一次苦恼时间给得太长了。
“是不是只要你承认爱我,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她垂着眼,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嗯。”意识里的苏正行轻应道。
即便他自私地希望现实中的自己能代替他体会得更久一些,但林荞的确认提醒了他,假的就是假的,或许这场梦真的该醒了。
……
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前路奔忙,白梦萤自打上学期末就很少住在宿舍了,梁小羽在向海参加明海大学的复试,纪念被父母接回家备考教师编,林荞本以为上楼后等着自己的会是空荡荡的寝室,不料推开门竟看到白梦萤坐在里面。
“小白?”
看见白梦萤,林荞刚才还很沮丧的心情瞬间得到了治愈,她惊喜地跑过去直接给白梦萤来了个熊抱。
“小白我想死你了你可算回来了呜呜呜!”
白梦萤被她过分热情的熊抱堵得差点喘不上气,顺毛捋了好一会儿才把人从身上拔下来,无奈苦笑,“我只是有段时间没在宿舍住又不是死了,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林荞抱着她的手臂不肯放,头靠在白梦萤的肩膀上耍赖,“我不管我就是想你,这几天纪念和小羽都不在你得陪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