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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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佑从记忆里抽离,借着夜幕下那点微薄的月色,看了闻商连一眼。有那么一两次,刑佑看见过他在电视里,被话筒和人群簇拥的样子,一个万众瞩目的明星,人生的选择何止两三种。
说到底,闻商连后来能成为警方的线人,和自己的担保脱不开关系,这让刑佑时常觉得自己对于闻商连,有种道义上的责任。
所以每每他拿闻商连没什么办法的时候,刑佑都会想。
当初闻商连提要做线人的时候,自己怎么没甩给他一本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大学生就该是大学生的样子,什么勾心斗角,恩恩怨怨,离他们越远越好。
“在娱乐圈当个名利双收的大少爷不好么?”刑佑叹了口气,“凯旋号上的那件事过去有十年了吧,你就没考虑过向前看看?”
“十年。”闻商连声音很轻,他低头笑了一声,“有那么久么?”
刑佑心知这句话不是个问句。
队里带他的师傅曾经说过,记性好的人不会幸福,他说的或许就是闻商连这一类人。
就好像一时片刻的遗忘,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负罪。
刑佑皱皱眉,还打算再说两句。闻商连却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他睨了刑佑一眼,
“放着家里产业不管,跑来做缉毒警察的人,有资格说我?”
“……行。”刑佑掐灭了指间的烟,狠狠揉了揉眉心,“无论什么情况,别单独行动,我就这一个要求。”
闻商连扬了下眉梢,算是回应。
刑佑也习惯了他这副锯嘴葫芦的性子,对方会不会入这个局,现在还是未知数,就此没了下文也不是没可能,这条线的鱼谨慎又狡猾,一不留神就会脱手。
他起身跺了跺因为蹲太久发麻的脚,回头看了看闻商连,
“回剧组?”
“不然?”闻商连反问,“和你在这等着看日出?”
“嘿,两边跑折腾不死你。”刑佑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他想起前几天社交媒体上,那几条力压时事的热搜,冷不丁问,
“听说这次跟你合作的是慕阮阮?”
闻商连步子一顿。
印象里的刑佑并不是个关注潮流的人,他朝刑佑一挑眉梢,满脸写着‘你有事?’。
“那什么,”刑佑避开闻商连的视线,堵嘴咳了两声,“有空帮我要个签名,我队里的新人是她的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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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过得实在漫长。
回到酒店的闻商连来不及换身衣服,就被满头大汗的化妆师拉走了。原来今天横店的预报里说是会下雪,聂远便临时起意加了场戏。
影视剧里的大部分天气效果都要依靠科技,横店的雪一向难等,所以也有每逢下雪必出爆剧的说法。
本来就是导演临时起意,关键时刻男主角还不知去向,化妆师在闻商连房间外敲了半天的门,没等到回应,这才到酒店门口来堵人。
闻商连被推进化妆间的时候,屋子里只有慕阮阮一个人。
她妆面已经画好了,正等着弄发型。听到开门声,她转头正撞上闻商连这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没忍住道。
“早出晚归,”慕阮阮扯了扯嘴角,“闻老师夜生活挺丰富啊。”
“比不得慕老师,”想到刑佑最后欲盖弥彰的神色,闻商连冷笑一声,“粉丝遍地开花,声名远播。”
慕阮阮不清楚前因后果,只觉得什么好话从闻商连嘴里说出来,都像是不怀好意,
“你吃错药了?”
闻商连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他拉开慕阮阮身边的椅子,随手从化妆箱里抽出张试色卡,推给了慕阮阮。
慕阮阮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桌上的纸片,又看了一眼闻商连。一转手,那张试色卡就完整地回归了垃圾桶。
闻商连眉心竖起一道褶,“你做什么?”
“这话不该我问你?”慕阮阮也直皱眉,“你把垃圾给我是什么意思?二级残障?”
“……我没事闲的?”闻商连吸了口气,声音听起来像在跟后槽牙打架,“有个朋友,想要你的签名。”
谁家签名是写在试色卡上的?
慕阮阮心里的白眼翻上了天。
国内艺人的签名都是批量签在公司订制的照片上,送给粉头或是合作的媒体公司,但她刚回国,也没有名气,很明显超娱并没有精力给她准备这些。
况且以闻商连如今的地位,管公司要一个小艺人的签名也折面子,这才“勉为其难”地跟自己开口的吧。
慕阮阮半天没开口,倒像是正中了闻商连下怀,他放松身体往椅子上一仰,
“不愿意就算了。”
“谁说我不愿意。”慕阮阮一抬下巴,目光里带了几分睥睨,她指了指自己,“‘可不可以请慕阮阮老师,不计前嫌地给我签个名?’,这种话是烫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