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现在什么时间?”
“1点左右。”
“不好意思我问的是日子。”
“1月1日。”
“……”靖子语塞。她只不过是想知道现在哪年而已啊,面前这跟她说一个字都嫌多的真是寺本吗?
“刚才的事谢谢你,虽然人没救下,但你的善心帮了很大的忙。”
谢天谢地,寺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别。我并不是什么有善心的人。”这才想起来刚才把她当助理指挥的事么?靖子忍住想翻白眼的心情。
“你能够勇敢地站出来,就已经用行动证明了。”
“我还没有闲到证明这种事,另外您还是请继续节省用词听着比较顺耳。”
不知为何,寺本说这些让她有种非常刻意的感觉。而且,让她有种非常不详的预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还冲她笑了一下。
“嗯,一会麻烦善良的小姐你如实陈述就好。”
寺本用了请求的语气,脸上笑容是面对慕他美貌而去医院的伪患者时惯用的——礼貌、迷人,却程式化的敷衍。这种笑容对付一般不知情的陌生人很管用,什么都能答应下来。但是靖子看了却气不打一出来。
“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会……”
靖子话没说完,车已经停了下来。到警察局了。
察觉已经到警局的还有寺本身上的大衣和手表。
“没想到上岛裕二真的死了,而且死的方式也跟五十小子计划的不一样诶。”
“有主人在场把关五十必然没事。”
“那是肯定的,主人不是还拉了个路人过来作证吗?”
“……”听着这肆无忌惮、毫不掩饰的对话,靖子脑门上的黑线顿时掉了下来。
她还奇怪为什么寺本对她这么个陌生人(应该算是陌生人)这么热络,明明一开始没什么礼貌非让她帮忙,到现在又说好话夸她善良。得,原来是把她拉上贼船,当成铁上钉钉的作证工具人了。
靖子腹诽:这个判若两人的寺本怎么回事?不知道现在跳车还来不来得及?
理论上,认识寺本会是在四月,她突发心梗要住上好几天的院,寺本是她的手术医生。
那天她好容易得到允许下床走动,在走廊上遇见来探房的寺本,两个人就聊了会病情和饮食禁忌。那个疯子来的时候穿着病号服,脸上也是挺大笑容,靖子见他背着手,还以为是准备了什么惊喜要送谁。
结果那人背在手里的是违规化学物质,靖子听见那个疯子叫“小三去死”,而瓶子连连高喊“对不起请原谅对不起请原谅”的时候,只从寺本手里抽了病历本就要拿去挡。寺本则毫不犹豫扯她回去,给她整个人都护在怀里。
嘶。
不过瞬间,寺本的白大褂都被烧穿,皮肤融化,露出白色肩髂骨。
靖子尖叫:“寺本医生——!”
寺本还不忘教育她:“别发傻,下次有这种事直接逃跑最好……”然而疼痛让他昏厥过去。
因为这事两人勉强成了生死之交。寺本跟没事人一样从没邀功,靖子却注意到他绑了很长时间的绷带,即使在夏天,他也没有穿过短袖。
第二年往后一百五十多年,靖子卡准了住院时间,没让这事再发生过。
当然疯子当场就被赶来的其他医生和护士制服了,寺本也不是他口中的小三。也不知他听了谁的挑拨,坚持认为自己前妻是因为寺本才离家出走。
不过靖子也知道,寺本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甚至连温柔的人也不算,她也见过他对待其他患者的情形。她从不刺探寺本的秘密,因为寺本是她为数不多愿意说说话的人了。
不管怎么样,那时他毫不犹豫保护了她。
“算了,这回姑且就算你欠我一次吧。”她轻轻说着,然后自己跳下了车。
……
“一个一个来,你们这样我一句也听不清。”
靖子和寺本进去大厅的时候,在游乐园那时的男生和女生已经开始做笔录了。不过情况显然不怎么轻松。
“你们跟我来吧。”来领靖子和寺本的是年轻和气的男警官。
靖子一眼认出老熟人:高桥志乃。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她想,可惜不是什么叙旧的时机。
没关紧的门里,透露了一些那对高中生的状况。
“我,我和上岛裕二,同班同学,当时,他的女朋友让他,把头伸进恐龙,嘴里拍照,说这样很,很好玩 ……”男生低着头,结结巴巴地指认了自己的同学。
“你不要说得好像我谋杀他一样,在上岛游乐园兼职的是你,说不定是你对雕塑做了什么手脚才对!”女生一听就不乐意,连忙尖声打断。
“我,我没有,我不会,有监控看到,我是,无辜……”